破茧(59)

　　“我的确不知道！”莫洛斯没有半分解释的意思，语气里甚至有些张狂。紧张、焦躁、担心让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想那些纷繁复杂的东西，他只想着结束，快点结束！然后让科洛和斐特烈安全的回到他们身边。
　　苏豫狠狠地怒视了他一眼，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上生闷气。他以手托腮，静静地看着飘在半空的云朵。
　　雪在昨天中午就停了，太阳时不时在云后像个捉迷藏的娃娃一样露露脸，然后赶紧躲进去。
　　到了海湾广场，苏豫率先走下去。卫兵已经实现围出一片清净的地方，把暴动的群众挡在外围。
　　苏豫走过去，意外的在人群中看到曼迪。
　　他向曼迪招手，让卫兵放她进来。
　　“你怎么会来？”
　　曼迪脸色不太好，神色恹恹，“我们是什么身份？我该来。”无论是作为参与者还是见证者。
　　“嗨！”曼迪跟莫洛斯打招呼。莫洛斯点点头，回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曼迪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的指了指，“你们吵架了？”
　　“没有。”苏豫率先回答。
　　莫洛斯摸了摸鼻子，把嘴里的话咽回去。
　　没有才怪！这么明显，一看就看出来了。两个人的表情一样僵硬，但是曼迪识相的耸了耸肩，没再说话。为了什么，稍稍一猜便知。


第四十章 ：大军降临
　　“大校，已经准备好了。”一旁的卫兵报备说。
　　莫洛斯往前跨出一步，站在扩音器前，“大家好，我是莫洛斯·费德罗勒。”
　　仅仅只说了一个名字，广场上的人潮立刻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嘘声。苏豫心中一紧，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自觉的抓住莫洛斯的。
　　莫洛斯低头看了看两人交叠的手，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请大家肃静！我代表帝国政府来与各位进行交流，总理大人正在与帕雷先生谈判，请大家稍安勿躁，最后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语言的力量在这时候是苍白无力的，莫洛斯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演讲家，更不擅长煽动情绪。
　　他极尽诚恳的表明和平解决此事的决心，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
　　苏豫看着底下一张张愤怒、狰狞的脸，心中渐渐冰冷，同时又生出一股愤怒。莫洛斯的手一片冰凉，苏豫紧紧的握住它，却怎么也捂不热。
　　“滚下去！别想用空头支票搪塞我们！”
　　“滚开，费德罗勒……”
　　人群中开始有人朝莫洛斯仍东西，随身的帽子、围巾、食物甚至是女士的高跟鞋！
　　莫洛斯面色隐忍，嘴角紧紧的绷着。苏豫想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广场上的谩骂一句比一句难听，肮脏的令人恶心。
　　“请大家冷静一下！”当着大庭广众，几十台摄像机对准他们。苏豫并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他一说话，底下竟然神奇的静了下来。
　　他们一个个都露出奇异的神色，一个壮硕的男人问，“你是谁？”
　　苏豫清了清嗓子，与莫洛斯对视一眼，面带微笑，“我是苏豫，我是一个变种人，也是费德罗勒大校的正式伴侣，我们四年前就在一起了。”
　　苏豫清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广场上悠悠的回荡起来，四周由安静变得寂静，只有回音一圈圈涟漪一样的散开。
　　“骗子！背叛者！”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一声叫喊像是一个引信，一下子点燃了众人的理智。
　　“骗子，变种怎么可能与纯种配对！”
　　“背叛者，他一定是背叛者……”
　　“我没有！”苏豫咬牙愤怒的说，“莫洛斯·费德罗勒是我的合法丈夫。”
　　变种人与纯种人匹配确实不易，但这种情况也并不是不存在。只是跟贵族匹配，他恐怕还真是第一人。
　　“有契约为证！”莫洛斯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举起左手，解开袖口的扣子露出腕间一小段白皙的皮肤。
　　苏豫也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两只手举在半空中，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在探测器的作用下，人们清晰的看见了出现在他们手腕上同样的红色印记。
　　人群中渐渐有人恢复了理智，他们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疑惑、猜忌、不知所措。他们一直笃信变种和纯种是两个世界，可是当他们的融合在一起，他们开始两极分化。有人开始反思，有人更加极端起来。
　　广场上的直播面向所有的皮克特居民，人越来越多的涌入海湾广场。现场有限的卫兵控制不住局面，莫洛斯和苏豫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酒店，维克纳已经在那里了。
　　他坐在沙发上，脚边放着一小袋行李。
　　“爸？”莫洛斯的脚步一顿，连带苏豫也伫了足。
　　维克纳眼神疲惫的望着他们，双手放在膝盖上站起来，“我们走吧。”
　　“去哪？”苏豫问。
　　“回家。”维克纳从苏豫身边走过去，沉声说，“刚才接到命令，两天以后，出军，我……同意了。”
　　无话可谈，不必再谈。
　　“你姆父那边我派人去接，但他似乎并不情愿过来与我们一起。苏豫，你自己看着办吧。”维克纳说的十分客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苍凉。
　　苏豫听到“出军”两个字登时四肢发软，莫洛斯赶紧搂着他。
　　“爸……”苏豫苍白无力的叫了他一声。
　　维克纳没有回应，叹了口气，迈步离开。
　　拉玛历773年·十二月八日·大风
　　这一天是所有生活在皮克特星人的噩梦，孩子们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外面前几天下的雪还未消，松软的趴在地上、树叶上、屋顶上。外面一片寂静，忽然间，一大片阴影从天幕降下，拉开窗帘，不只是谁家发出了第一声恐怖的尖叫。这叫声像是一种传染病毒，瞬间，一条街、一个区然后是一个城市、无数个城市，恐惧的尖叫声充斥在空气中，击打着人们脆弱的耳膜。孩子躲在大人怀里瑟瑟发抖，泪痕布满整个脸庞。
　　“报告，第一舰队到达指定地点。”
　　“报告，第二舰队到达指定地点。”
　　“报告，第三舰队……到达指定地点。”
　　“收到！收到！”莫洛斯连听到了两声收到，他站在指战区，望着雷达显示器上密集的红光区。那里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苏豫在后面检查黑戟，等会命令一下，黑戟将执行“出生”以来的第一次任务……朝变种人开火。
　　“苏豫，我这边都检查完毕了，一切正常。”千秀的声音从呼叫机里传来，苏豫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长了张嘴，却只能挤出一个字，“好。”
　　过了一会，曼迪确认的声音也传过来。
　　千秀在第二舰队，曼迪在第一舰队，他则在第三舰队负责黑戟的相关事宜。这两天，他暗地里跟曼迪交流过，曼迪什么别的都没说，只说了句，“服从命令。”
　　“上尉，大校让您把战机检查完毕后去后舱休息。”艾尔快步向他走来，站在离他半米的地方微微俯身。
　　苏豫知道莫洛斯要开始行动了，他不想让他看到。苏豫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后舱走。
　　滴滴，滴滴……
　　苏豫推开后舱门，听到通讯器的响声，是姆父。他打开视频，安夕见到他先是一喜，接着眉头又聚到了一起，“小豫，不得了了，起火了！”
　　“起火了？怎么回事！”苏豫这才注意到安夕身后的背景，空气是浑浊的，灰黄灰黄。
　　安夕把通讯器换了个方向，把远方的景况给他看，“山起火了，森林起火了，这连绵了几千里的科迪斯山脉烧着了，这可怎么办哪！”


第四十一章 ：孤立无援
　　苏豫看着远方烧的通红的天和森林里冒出来巨大的烟立刻朝指战区跑去，这是他家周围的山脉，这条山脉贯通了皮克特星的南北，从画面上看，这火绝对不小。
　　今天的风很大，让这野火无法无天的蔓延。要是不控制下来，它会给皮克特星造成无尽的损失。
　　“阿姆，你联系了消防队吗？”苏豫边跑边问。
　　安夕紧紧的皱着眉，“要是我联系的上，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莫洛斯！”苏豫冲进指战区，莫洛斯回头看他，“怎么了？”
　　苏豫把通讯器递给他，气喘吁吁的说，“森林起火了！”
　　莫洛斯看到安夕，恭敬的问了声好然后就细细询问起来，“阿姆，什么时候着的火？”
　　“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我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了，镇子里的人几乎都跑光了。火真的很大，应该是昨天闪电让森林起火了。”安夕如实的说。
　　“阿姆，你先到安全的地方去吧，我来联系一下。”莫洛斯嘱咐安夕尽量远离火场，接着就向上级指示。
　　苏豫则在一边把卫星图打开，果然，连绵的科迪斯山脉此刻像是一条巨大的火龙，并在飞快的壮大，足有吞天灭地之势。
　　“……火势太大了，一旦……不可能，这根本无法预料，我们完全可以！”莫洛斯据理力争，那边的人看来并不赞同，莫洛斯已经满脸通红。
　　又过了两分钟，莫洛斯直接扔了通讯器。他捂着鼻子嘴巴站在原地，默默地，一言不发。
　　苏豫正想问他，他却突然转身，走到舰长身边，肃然下令道，“转向，去科迪斯山脉！”
　　“大校，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二十分钟后正式开始联合攻击……”舰长提醒道。
　　莫洛斯把手撑在控制台上，双眼森冷的看着他，“舰长，我想在我的舰上你该听我的！”
　　“大校！”那位黑头发的舰长立刻严肃的站了起来，“我们应该得到上级的准许。”
　　莫洛斯冷哼一声，他站起来，走到舰长面前，“舰长，并不是没有你我的舰队就不能行动了。而且，你要明白，现在，你的上级是我。”
　　舰长四周看了看，其他人都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他最后把目光集中在莫洛斯身上，大概是想看到一丝犹豫，但是没有。他脸色变了变，往后退了半步，坐到椅子上，“听你的，大校。”
　　莫洛斯看他确实开始往科迪斯山脉方向走，转身看向苏豫，“苏豫，立刻联系爸爸，让他告知帕雷，科迪斯起火了！”
　　“好！”苏豫立刻联系维克纳。维克纳远在拉玛主星，他一听到消息，再查了卫星图，果然如苏豫所说。甚至因为这几分钟的差距，火势更加大了。
　　十分钟后，还未到科迪斯，整个舰队的人脸色全都变了。他们不自觉的起立，站在窗前静默无声。
　　太恐怖了，将近隔了千米，他们一眼就能看到烧的通红的天和巨大的黑色烟尘。森林里的树木一片接一片的倒下，变成一块块黑色的木炭。
　　“所有战斗人员立刻乘黑戟搜寻需要救助的人员，所有不驾驶或辅助驾驶舰船的非战斗人员马上组织灭火。”莫洛斯最先反应过来，他快速的下令，训练有素的军人即刻行动起来，一百架黑戟倾巢而出。快速的往科迪斯山脉靠近。苏豫一直隔窗看着它们，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一丝从恐惧中生出的欣慰。黑戟，总算不是用在伤害无辜的人身上，而是去救人！
　　“舰长，科迪斯南部有一个海湾，这是最近的有较多水源的地方。”苏豫毕竟住在这附近，地图上虽然标识了海，但是要到那里，来回浪费的时间会非常多。
　　舰长跟他核实了方位，即刻赶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