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这人,惯来是不喜欢别人拍他马屁的,而且很多时候多数人也只会拍在马蹄上,但如果说这话的是他朋友,那就另当别论了,特别是此话还出自黎知常之口的时候。
“你今天,莫不是吃的桂花糖藕,不仅夸自己那么甜,居然还会夸五爷我了?”
黎望:……果然五爷,就不该夸。
如无特殊情况,内城是不能跑马的,两人出了内城门,才骑上马往猎场方向而去。当然为了避免去了没人招待,黎望早派了人送帖子过去,所以到的时候,丁继武就在门口迎他。
“黎大哥,什么风竟能把你吹来啊!这马看着精神,不愧是黎大哥的座驾。”丁继武称赞的话张口就来,五爷一听,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倒是没出声。
但丁继武好歹也是汴京城中混的,礼数还是挺周全的:“白少侠也来了,快,里面请。”
丁继武是礼部尚书的嫡幼子,也是京城纨绔圈里顶会玩的那一撮人,上次他差点儿闹出人命,现在玩得显然安全许多,这他往猎场里走,多数人都会同他打招呼。
当然了,也有认识黎望的,多数是在国子监认识的,总得驻足攀谈两句,等走到猎场休憩的地方,已花了小半个时辰,反正五爷搁马上,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繁文缛节有意思吗?你不同他们说话,谅他们也不敢指着鼻子骂你!”
黎望挺无奈地摆手,这要是从前他指定不搭理,可谁让他跟老头子夸下海口要入仕呢,他这张嘴已经够能得罪人了,不得未雨绸缪搞好人脉关系啊:“小生倒是也想啊,但就怕我家老头子又买了新藤条。”
五爷一听,也忍不住乐了,笑啐道:“该啊你!”
黎望轻轻甩了甩马鞭,看向葱葱郁郁的林场,问道:“找到胡天伦了?”
“找到了,他似乎心情不太好,单人骑马去打猎了,他的几个跟班也不敢触他霉头,喏,都在哪里围着呢。”
顺着五爷的手指望向,黎望看到两匹枣红色的大马,大马旁边站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因为离得远,他也忍不住两人的身份,便问五爷:“这马,俊不?”
白玉堂忍不住扶额,这人怎么老是在关注奇怪的地方:“俊啊,不过再俊,也俊不过我家这匹旋风。”
旋风大抵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打了一个很响的响鼻,似乎是在附和主人说的话。
什么叫物似主人型,黎望算是明白了。
“既然找到人了,咱们走着?”
五爷立刻上马,不过等入了林,他有些好奇道:“你准备,怎么试探这胡天伦?”
“很简单,直接试探。”
怎么个直接法啊?五爷有些纳闷,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何谓直接。
这确实是有够直接的,甚至说可以叫直接到家了,但讲道理:“为什么是五爷去?这出声音,你不也可以?”
黎望当即靠着自己的白马虚弱一笑:“小生力有不逮,还请五爷出手。”
怎么说呢,就一股子茶味芬芳。
好在五爷见的“世面”少,闻不出绿茶的香气,虽然很鄙视黎知常的装腔,倒也并没有推脱。
于是,胡天伦好不容易猎到一只小兔子,准备装起来送去凤仪坊讨云仙姑娘的欢心,他可听说了云仙姑娘忽染风寒下不来床的消息,说不定这小兔子送去,她一高兴就痊愈了呢。
只是这小兔子刚到手没一会儿,他就被旁边山洞里的巨响吓得软了手脚,他一个没抓稳,兔子堪称是撒手没。
“谁!谁在那边装神弄鬼!”
胡天伦刚壮着胆子吼了一声,山洞里忽然又传来了虎啸声。
老虎?!
胡天伦腿立刻就软了,也不知是谁拉了他一把,他才开始拼命地往外跑。等跑到栅栏外头,他才气喘吁吁地跌坐在了地上。
吓人,吓死人了!这猎场里,什么时候有了老虎啊!
“谢谢你拉了我一把,你这朋友,我胡天伦交定了。”
胡天伦说完,正准备再说两句表达感谢之情,就见此人忽然后退两步,脸上也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却原是胡侍郎家的公子啊,胡公子既然敢深夜命人杀人,怎么还会怕老虎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吱吱:装大喵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找展昭吗?【鼠鼠嫌弃.jpg】
第133章 孔雀
胡天伦是胡家独子,胡侍郎对他甚是疼宠,如果汴京城庞太师宠子称第一,那么胡侍郎指定就能排第二了。
因为被娇惯,胡天伦打小就没受过委屈,上次和刘天顺起冲突,破点油皮都要拉着亲爹去开封府告人,这会儿被人指着鼻子嫌恶,他自然受不了这份委屈,当即就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黎望当然很有种,他不仅再说了一遍,甚至还换了词儿:“那凤仪坊的长工半夜被砍伤坠入水井而亡,难道不是胡公子怀恨在心,命人做掉了他吗?”
“什么凤仪坊的长工,本公子记都不记得这号人,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污蔑我!”胡天伦掸了掸身上的草粒,张狂道,“你赶紧给本公子道歉,真诚点,本公子说不定还能原谅你。”
因为装老虎晚到一步的白玉堂:艹,这话好狂,黎知常你快教他做人。
然而黎望却忍住了火气,装出一副很讶异的模样,惊诧道:“当真不是你所为?我可听说当夜你家护院就在城南。”
“在城南就是杀人啊!那城南还住了那么多人呢,他们不是也可以杀人!本公子什么身份,有必要费劲去杀一个不入流的长工吗?”胡天伦气得面色涨红,要不是这会儿腿还软着,他都有心挥拳头打人了,“再说了,胡家护院自城南出门,是去接本公子的岳父岳母的。”
岳父岳母?那不就是徐员外夫妇?
可是徐员外夫妇不是早在两年半前就变卖家财去江南苏州养老了,怎么会好端端地深夜入京?两位老人家有必要这么赶吗?
黎望只觉得蹊跷,但看胡天伦的表情却又不似作伪,刚才惊惧之下他忽然发问,胡天伦的言行很符合他的性情,并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换句话说,胡天伦并没有派人刺杀长工阿福,但这番话,也印证了当夜胡家护院确实在城南出现过。
“那倒是小生武断了。”
黎望说完,便要离开,可胡天伦没等到道歉,哪里肯放人走:“ 你不许走!你谁家的啊,怎么从前都没见过你!什么身份啊,污蔑完本公子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
“那不然呢?”黎望甩了甩手里的马鞭,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你小子有种,就留下姓名!”
黎望这人吧,向来不是个别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人,相反,他就喜欢跟别人对着干:“胡公子不知小生的身份,那只能说明胡公子的身份还不够格,小生与胡公子也没有一见如故,便也没必要认识了。”
说完,直接轻点足尖离开,那叫一个江湖落拓、潇洒风流啊。
反正胡天伦气到差点原地升天,却又害怕江湖报复,只得咽下了这口恶气。更重要的是,猎场出现了猛虎,他才懒得呆,找到跟班后,抢了匹马就回城去了。
“妙啊,不愧是你,黎知常。”五爷忍不住赞了一句,不过又有些担忧,“你让我假造虎啸声,这些个公子哥,怕不是再也不来这猎场了?”
“那也得胡天伦说出去啊,小生以为,以他的恶劣性子,恐怕不会往外说一个字,说不定之后几日,还抻着脖子等着听汴京城某某公子误入虎穴被猛虎重伤的好戏呢。”
白玉堂听了忍不住皱眉:“这种人,官家居然还给赐婚?”
……唔,黎望已经懒得提醒五爷说话的分寸了。
“算了,懒得再说他,没的败了兴致,今日难得来猎场,不如跑一圈?”五爷显然是跃跃欲试的状态了。
黎望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五爷的高头大马旋风,再看看自家温顺的小白马,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跑是可以,但五爷你借小生骑一下你的旋风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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