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双姊理解她的想法,却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自己的顾虑。
姐妹两个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播间里,观众们大呼小叫:“我靠!这个不会是死了的那家伙掉落的吧?!”
“?死亡还有概率掉道具的吗?这个游戏对非酋也太不友好了吧!”
“之前死的人也没掉落道具卡啊……迷茫地扣扣头。”
“这就是我的知识盲区了。”
徐北尽看着观众们好奇这件事情,也没说话。正常情况下任务者死亡当然不会掉落道具卡,但是这个噩梦,任务者的死亡显然不是正常的情况。
第三轮噩梦,肌肉男被电梯杀死。噩梦重启之后,他就消失了。
他的物品之所以会掉落,恐怕就是因为,他已经彻底陷落到崩坏的噩梦……不,应该说,他自身崩坏了。
他就像是从任务者变成了扮演者,并且还是永远停驻在这个特定的噩梦、扮演着特定的家具的扮演者。
而扮演者当然是不需要道具卡的。
窄楼中,用以判断任务者是否沉沦于永恒崩溃的噩梦,办法就是看他的屋子是否还被锁着。
有些偷家贼,专门就会去尝试那些长久无人进出的屋子;那里面或许就有着已经沉沦噩梦的任务者的,所有积攒的家当。
不少任务者都因此而暴富。
他们被戏称为秃鹫,因为他们就像是以尸体为生。然而奇妙的是,偷家贼虽然也属于任务者中的底层,但是他们的名声却比卡贩子好上那么一些些,只不过更为罕见和隐蔽。
肌肉男恐怕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眼中的猎物反而成了偷家贼。
不管怎么说,肌肉男的消失都意味着,第三轮时候的噩梦,事实上就已经崩坏了。即便第三轮噩梦最后死去的不是肌肉男,而是其他的任务者,恐怕他们也会立刻消失。
因此,任务者们从第三轮开始,就不能让自己死亡了。
……这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难怪之前小姑娘说,即便打出了普通结局,也有任务者永远地消失了。
在噩梦的一开始,任务者们分散在不同的公寓里。这个噩梦的场景如此庞大,任务者们根本不可能在很快的时间里就发现,有任务者消失了。
他们必定要经过一个较为长时间的探索、汇合和信息的整合。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甚至能否清楚地知道噩梦中一共有多少任务者,都不一定。
徐北尽是靠着直播系统的提示,才知道这个噩梦中一共有七名任务者。
可是对于这些任务者来说,其他人的情况一直都是无法实时把握的。甚至有可能,他们永远无法在噩梦中找齐所有参加噩梦的任务者,直至一些任务者消失,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噩梦中,信息的价值是如此重要。
正如此时的蒋双姊,尽管她本能地认定,这些道具卡的出现必有蹊跷,可是她却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她不像徐北尽,掌握了那么多的信息。
她希望蒋双妹把道具卡放回去。她不想在这个诡异的噩梦中担风险。此外,她们现在应该去找瘦子他们,尽快尝试断电的办法,离开这个噩梦。
但是蒋双妹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所得。
谁知道这几张道具卡属于哪个任务者?为什么会出现在电梯里?谁也不知道!
她甚至美滋滋地说:“指不定是主脑给我们的福利呢?”
蒋双姊:“……”
她用一种崭新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妹妹。她怎么不知道,她的妹妹还有这么傻白甜的一面?
她真的头痛了起来。
难道她真的把她的妹妹保护得太好了?
蒋双妹犟着脾气不愿意把道具卡放回去,她甚至失望地说:“姐,我们真的需要道具卡。你忘了吗?我们是想要去更高的楼层的……”
“我当然记得!”蒋双姊有些烦躁地说,“可是双双,这几张道具卡出现在那里,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不觉得。”蒋双妹坚定地说,“就算有问题,我也要留着。离开这个噩梦之后,谁会知道我们从哪儿得到的?”
蒋双姊欲言又止。
她不想责备她的妹妹,可是她真切地在想,她真的把她的妹妹宠坏了吗?让她连对噩梦的丝毫判断都没有了?
重点从来不在于这几张道具卡的原主人是谁,而是,这几张道具卡为·什·么会出现在电梯里。
主脑发善心?
怎么可能!
蒋双姊不想骂蒋双妹蠢,所以她努力解释自己的意思,可是蒋双妹压根不听。她直接把道具卡往怀里一塞,然后往公寓外走。
她背对着她姐姐,说:“姐,我不跟你多说了。反正这是我捡来的东西,我有权处理的……对吧?”她吸了吸鼻子,甚至有点委屈地说,“你难道不觉得,这几张道具卡很有用吗?这可是我捡来的!”
说着,她甚至觉得不甘心。她献宝一样地将这几张道具卡捧到她姐姐的面前,可是她姐姐却说,捡来的东西“不干不净”。
可是……这是有用的啊!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孩子……被她的姐姐当做孩子一样呵护、宠爱,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平等的尊重与信任。她想证明自己,想让姐姐知道,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必须由她保护的孩子了。
但是,越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孩子的人,不就越像是一个孩子吗?
在这个噩梦,蒋双妹因为在噩梦中死亡而几乎发疯,又因为不明来源的道具卡而被蒋双姊斥责……她突然意识到,她仍旧无法证明自己,甚至,会更加地被蒋双姊看轻。
其实,她仍旧希望,她的姐姐可以夸奖她。
蒋双妹失望地说:“姐姐,你是觉得我……不道德吗?”
她没有听见蒋双姊的回答。
于是她更加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转身看蒋双姊了,直接就走出了公寓,低声说:“我在外面等你,姐。”
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背后,她的姐姐被公寓的窗帘勒到青筋爆出、眼睛充血。蒋双姊无力地朝蒋双妹的背后伸出手,却眼睁睁看着她的妹妹走出了公寓。
公寓房门砰地一声合上,那声音久久回荡在八楼走廊之上。
直至她的死亡。
当蒋双妹在807外闷闷不乐地等待,却突然等到了噩梦的重启的时候,她自己都茫然了。
出了什么事?
全程围观的直播间观众以及徐北尽:“……”
……搞什么??
“卧槽!这就是熊孩子的杀伤力吗?!”
“对不起,我这就把我妹拖过来打一顿。”
“无辜的妹妹:???”
“……她姐姐可是……她一点儿声音都没听见吗?!”
“我注意到窗帘捂住了她的嘴巴……草,真的好惨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离自己而去……”
“还是因为那种滑稽的闹脾气理由……”
徐北尽也不免叹息一声。等到噩梦重启,当他发现蒋双姊已经消失了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那可能是一种混杂了恨铁不成钢、同情、悲哀等等的思绪,甚至多少为蒋双姊的遭遇感到惋惜。
但凡蒋双妹转过身,看一看她的背后究竟发生着什么……
可是她没有。
她看不见她的背后,所以,她再也看不见她的姐姐了。
噩梦重启,蒋双妹立刻就懵了。她有一种奇怪的、不祥的预感,就如同她的姐姐在第一轮噩梦时,因为她遭遇了危险而察觉到的心悸。
现在,她感到了同样的心悸,微弱却始终不停歇。
她坐立难安,在噩梦重启的瞬间,就立刻尝试离开这间公寓。她成功了,随后她奔向楼梯间,飞快地下楼。
她心中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但是她想,不……不可以,不应该这样……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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