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双妹凝神去听,却听见那女人在说:“竟然走入了这个噩梦……果然,我与窄楼底层的缘分未尽……”
蒋双妹:“……”
喂喂,这女人真的靠谱吗!
蒋双妹满心吐槽无从诉说,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看起来其他人应当是挺靠谱的。
如果让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林檎在忧心自己和徐北尽的关系,绯和巫见满脑子都是末日、窄楼、出口等等,恐怕她对这个噩梦的前景就不会那么看好了。
不过她并不知道,所以她保持了十分盲目的乐观。
她在这一个噩梦中选择的形象,是一个相貌普通、沉默寡言的女人,并假称自己的名字为梁双。
最先开口的,是那名西装男。
他与他身旁的少年,十分娴熟地掌控了局面,安排了之后要做的事情,这让习惯了窄楼底层任务者混乱属性的蒋双妹十分感动。
当然她也得知了一点,这两人……是来自更高层的任务者,他们或许是认为这是“终极噩梦”,所以才特地进入这个噩梦,寻找所谓的“窄楼的出口”。
思索间,几名任务者就已经交换了姓名与各自对这个噩梦的了解(不过绯和巫见并没有说出自己从牧嘉实那边得到的信息,也并没有说自己来自更高层),包括那个奇怪的女人。
她没有说名字,自我介绍为“神婆”。不过她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占卜,也不会预言,她只是喜欢这种神秘的感觉。
她说,她也是从更高的楼层下来的,不过在一无所获之后,她不甘心这么离开,所以打算再拼一次。不过,如果这一次的噩梦仍旧没有什么收获的话,恐怕她还是会回到原先的老路。
她终究还是打算离开窄楼底层,去往更高的楼层的。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可是……我感觉这个噩梦不太对劲……嗯,就是一种感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恍惚的表情,“有什么东西……真相,或者其他什么……隐藏在这个噩梦中……”
其余的任务者们:“……”
真糟糕,这就是来自更高层的任务者吗?
常驻窄楼底层的蒋双妹和沈云聚,不约而同地用微妙的眼神,看了看同样自我介绍来自更高层的西装男和少年。
后者:“……”
高楼的第36层,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直播间里,观众们也不由得哈哈大笑。
“形象不对啊!”
“原来这就是来自更高层的高手吗?在下佩服。”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啊(沉痛)”
“这群任务者似乎不知道这栋楼会在三个小时内倒塌?不然的话他们现在应该着急地寻找出路,而不是这样闲谈吧。北北觉得呢?”
“咦,这口吻……”
“是推理大佬!推理大佬您回来啦!您不在的时候我们可想死您啦!”
“嘤嘤嘤,推理大佬不在,我们就只能被北北的智商碾压了!”
“哈哈哈是我,我又回来看北北的直播了!最近十几天家里有点事情,所以疲于奔命,今天总算是空下来了,又刚好看到北北在直播~快乐!”
徐北尽同样注意到了推理大佬的发言,他还来不及产生高兴和好奇的情绪,就突然被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最近……十几天?
怎么会是十几天?
徐北尽诧异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窄楼和窄楼之外的世界,存在着时间差?窄楼里的时间过得更快,而外界更慢?
此时距离徐北尽第一次开始直播,按照窄楼里天色一明一暗的时间来算,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长度;而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推理大佬一直都没有出现在直播间。
但是,在他的口中,这仅仅只是十几天的时间。
徐北尽又想到,他上一次直播噩梦的时候,其实距离再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天。
如果正常的主播咕掉这么多天,那对于观众们来说,指不定都忘了这究竟是什么主播,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关注的。
但是,徐北尽的观众们并没有什么太夸张的反应。
他们的确说了“好久不见”,但是他们的“好久不见”,似乎没有徐北尽理解中的那么夸张。
如果按照推理大佬消失和出现的一个多月的时间,以及他口中的十几天,换算一下的话,那么现实与游戏的时间就是将近二比一的比例。
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徐北尽的目光逐渐垂落,落到了自己的手上。他忍不住握了握手指,又用指甲掐了掐手掌,直到疼痛感真实地传来。
他想,这意味着,他们的确困在某个拟真游戏中,所以才会导致所谓的现实与游戏的时间差。在各种小说、影视作品中,这种设定也已经屡见不鲜。
但是,他们的身体呢?
他们应当是以某种游戏设备进入游戏的,说不定就是当初的观众们所说的“营养舱”。或许只有这种等级的设备才可以支撑他们长时间地停留在游戏之中……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性。
就是他们已经死了。死在地球的末日之中。仅仅只有他们的脑电波如同幽灵一般被保存下来,随后被投放进这个名为《逃出生天》的游戏之中。
徐北尽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他可以看清楚自己掌心的纹路。分毫毕现。
随后,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握成一个拳头。
“如果已经死亡,”他轻声地自言自语,并没有让观众们听到,“那将我们投放进这个游戏,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似有若无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随后缓慢地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当再次想起那些事情,他居然出乎意料地平静和从容。
那似乎是因为,他的确已经长久地浸没在那些记忆之中,所以,他现在已经习惯了、麻木了。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他在很长时间内让自己处在故步自封的状态。
他让自己在无数个噩梦中划水,习惯性地压制那些情绪和记忆,在漫长的、噩梦般的黑夜中保持清醒,独自领受着窄楼夜晚时刻的孤独与绝望。
那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于是,当他现在再重新想起那些久远的记忆的时候,那已经恍如隔世,甚至几乎没有引起他的心绪波动。
而仅仅只是一种,可笑的悲哀。
他想,直到现在,他仍旧无法面对真相。他做不到。
曾经牧嘉实跟他聊天,牧嘉实说自己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没有说他究竟因为什么而失败。而徐北尽想,自己在面对真相时的退缩、恐惧和无能为力……
那同样是一种失败。
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在徐北尽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任务者们已经走遍了这一整层楼。
抛开神婆的话题,他们的行动速度其实非常之快。这一层楼的面积大概有那么一千多平方米,不过因为一些原因,那些倒塌的梁柱、墙砖、桌椅等等,其实封锁了非常多的面积。
他们大概的行动范围,只局限于以他们出现的地点为中心,左右各两三百米的地方。
往左手边走至尽头,是卫生间,但门是锁住的;往右手边,则是紧急求生通道,那里的门意外地敞开着,就如同一封邀请函,似乎等待着任务者们的光临。
而向外是破碎的玻璃,城市仍旧在熊熊燃烧;向内则是位于中央处的电梯间。
电梯间一共有四部电梯。去往那里查看的西装男和少年尝试地按了一下下行键,但是仅有停在这一层楼的那部电梯打开了电梯门,而其余的电梯全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停在哪一层。
西装男问:“你怎么看?”
“看起来有两条路可以选。”少年若有所思地说,“电梯,和楼梯。”
西装男缓慢地说:“情况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两条路必然有对应的难点。但是,可以先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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