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12)
作者:冉尔
时间:2021-02-16 10:05:47
标签:女装 生子
谁不知道拍花子手里全是拐来的人?
穆老爷子自诩治家严谨,却不料自己心爱的三姨太做出了如此卑劣之事,阴沉着脸,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穆老七哭声微顿,睨着双喜,气得要晕死过去。
抽福寿膏已是大错,现在再加上通房之事,错上加错,今日铁定要断腿了!
“爹,人我找回来了。”穆闻天见他爹的手指再次搭上扳机,蹙眉道,“是个欧米伽,身板儿太弱,病晕过去了,正让医生治呢。”
穆老爷子“啊”了一声,沟壑遍布的脸上挤出几分迷茫:“欧米伽……身板儿弱?”
是了,欧米伽又娇气又脆弱,到了汛期,身上还会冒乱七八糟的味道。
穆家的小子是清一色的阿尔法。
穆老爷子更是老当益壮,六十五了还能闻出穆闻天衣服上的甜味,所以他压根不理解,什么叫“身板儿弱”。
跪在地上的穆老七察觉到话题转移到欧米伽身上,立刻哼哧哼哧地吸鼻子。可惜他哭得呼吸不畅,闻到头晕脑涨,也没能闻出来他哥身上的甜味儿。
穆博天追悔莫及。
早知道三妈妈给他找了个欧米伽,他说什么,也要待在家里看看啊!
“找回来就好。”穆老爷子琢磨了会儿,一锤定音,“从拍花子手里买人,是我们穆府的不是。那孩子要是醒来,记得家在哪儿,咱们就把人送回去;要是不记得,我穆家不缺一双筷子。”
“老四,既然人是你找回来的,就由你照顾吧。”
穆闻天一愣,撩起眼皮,借着灯火打量他爹的神情。
穆老爷子疲惫地揉着眉心,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睛再次瞪起来:“怎么,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老四,这是咱们穆家造的孽,你得给我用一辈子去赎!”
“你要是敢对他不好,老子真的崩了你的鸟!”
穆老爷子的话在穆老四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从未想过,他爹会把郁声交给他照顾……一辈子。
标记,撕咬,亲吻,成结……
穆闻天脑子里哗啦啦蹿过一连串画面,最后不受控制地开始给郁声和自己的孩子取名字。
他们这一辈是“天”字辈,再往下,该由穆老爷子定。
不管叫什么,都成。
等孩子长大了,还得念书。世道再怎么乱,教育不能少,得给孩子请最好的先生,打好基础,再送进学堂。
对了,必须找个刻苦读书的伴读,和他的孩子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穆家绝不能再来一个穆老七。
穆家丢得起这个脸,穆老四也不能让郁声丢这个脸。
穆闻天幻想得过于激动,面上反而没了旁的情绪,等穆老爷子的眼神扫过来,他立刻板着一张脸,坚定而郑重地承诺:“爹,我会一辈子对他好。”
“这就对了。”穆老爷子总算听到句人话,摆手催促,“去吧,看看人醒没醒……老七的事你就别插手了。他是我的种,虎毒还不食子呢!”
穆老爷子说到最后,阴恻恻地笑了。
竖起耳朵偷听的穆老七一噎,缩起脖子,眼巴巴地目送四哥融入夜色:“爹,你偏心!”
“老子就是偏心你哥,”穆老爷子不为所动,晃着匣子枪,“不服?不服就跟你哥学学,一辈子别去玉春楼!”
一辈子不去玉春楼,穆博天办不到。
他歪歪扭扭地跪在地上:“可那是三妈妈给我买的……”
“混账玩意儿!”穆老爷子听他还敢提“通房”,大声怒斥,“就你这德行,我敢让那孩子叫你一声‘哥’?”
“哥……?”
“老子是你爹!”
“爹。”穆博天硬着头皮凑到穆老爷子腿边,纳闷道,“您刚刚不是让我哥照顾他一辈子吗?”
“怎么,有错吗?”穆老爷将穆老七一巴掌扇开,“穆家不缺他一双筷子,老子收他做义子,他可不就是你弟弟吗?”
“你身为哥哥,不该照顾他一辈子吗?”
穆博天捧着脸,一时语塞。
原来是这样。
他四哥……没听劈叉吧?
穆老四不仅听劈叉了,还会错了穆老爷子的意。
他哼着小曲,心潮澎湃地回了屋,见医生都在院里窃窃私语,不由纳闷道:“杵在这里做什么?”
医生见穆闻天回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乱哄哄地围上来。
“不得了,四爷,屋里那人汛期到了啊!”
“四爷,您考虑考虑,是直接……还是用保险一点的方法,给他打一针,延一延汛期?”
“我看要打!他病得不轻,还汛期呢,不打针就在床上等死吧!”
…………
穆老四听了半天,差点没听晕过去。
这算什么事儿?
他爹刚给他找的媳妇儿,汛期到了,他不仅没办法啃着媳妇儿幸幸福福地滚上炕,还要替媳妇儿决定,要不要打针延汛期。
“我去……”穆老四掀起帽子,暴躁地揉着头发。
在性命面前,汛期算得了什么?
穆老四打断医生的争吵,一锤定音:“打针!”
他说的,是一种用来延缓汛期的药剂,每打一针,能将汛期推迟一个月到两个月不等,欧米伽一辈子只能打三针,以后打,就再也没用了。
穆老四不知道郁声以前打没打过,现在情况紧急,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医生们得了准话,闹哄哄地涌回卧房。
穆闻天靠在门前,焦躁不安地等待。雪花在他肩头落了薄薄一层,他也并不在意,只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声音。
在脖子后头打针,想想就难受,也不知道小貂怕不怕疼。
第4章
郁声自然怕疼。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吃的药多,打的针也多,每每哭闹起来,别人都不信他是欧米伽。
好在现在的他意识不清醒,挨了一针,眼角冒了些泪花,哭倒是没哭。
医生们紧张地围着炕,目光全凝聚在郁声的面上。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
郁声不再痛苦地蹙眉,身上也不再散发出甜丝丝的桂花香,医生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四爷,打完了。”
叼着烟的穆老四闻言,浑身一个激灵,兀地转身,肩膀上的雪扑簌簌地往下落:“汛期稳住了?”
“稳住了,但至多延迟两个月,两个月后再发作起来,怕是更严重。”
穆老四不以为意。
两个月,小貂肯定不烧了,再吃点好的补补……到时候,炕一钻,脖子一咬,齐活!
穆闻天美滋滋地杵在门前,抽完了烟,又细致地将衣摆上的雪沫子掸干净,这才推门,回到自己的卧房,打量蜷缩在床上的郁声。
南方来的小少爷就是不一样,脸蛋有红似白,眉眼精致漂亮,比那个五大三粗,浑身桂花味的彪形大汉,合穆老四的口味多了。
就是不知道,他汛期时散发的味道,是什么样儿的。
穆老四忧愁地叹了口气。
他进屋的时候,医生已经给郁声打了针,屋里的味道也差不多散尽,他只能闻到那丝阴魂不散的桂花香。
想来,小貂的味道也不会很冲。
大概率是那种淡淡的,闻起来很清新的味道。
要不然,他抱着人回来的路上,怎么会什么都没闻到呢?
穆老四想出一脑门汗,再一低头,发现郁声半个脑袋缩进被褥里,像是怕冷。
穆闻天心里一紧,当即脱了衣服,蹬了鞋,激动地爬上床,把郁声连人带被,拥进怀里。
昏昏沉沉的郁声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一条长长的蛇缠住,怎么都挣脱不开,滑腻的蛇身还不断地收紧,要把他的腰勒断了。
“啊!”郁声冷汗涔涔地惊醒。
窗外飘着几点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