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小狼崽长进这么快,居然连人类情绪都能看出来了。
迟炀盯了凌琅几秒,摄住他的目光,沉声问:“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凌琅怔住,忙道:“我乱猜的。”
迟炀:“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有我看到你带伤跑步,还会夸你有毅力的想法。”
更大的尴尬席卷而来,凌琅面颊潮热,垂下头闷声道:“我听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根筋没搭对,居然强迫迟炀夸他,简直太傻逼了。
“其他人?”迟炀再度坐下,凑到凌琅耳边,进一步压低声线,“你把我也当成其他人了?”
热气袭击耳根和颈窝,凌琅动了动脖子,决定保持沉默。
因为他发现今天在迟炀面前,他说多错多,而且今天的迟炀也有点儿得理不饶人。
撕开创可贴给自己包扎脚趾的时候,凌琅埋着头,忍不住地胸口向前倾,尽量贴近大腿,像只蜗牛缩回了壳里。
迟炀看着小狼崽默默套上袜子,又默默穿好鞋,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就是不回答刚才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唇缝抿得比胶水粘过还紧。
迟炀太阳穴微微跳动了几下。
明明是他在向凌琅提问,但主导权却不知什么时候被暗中调换,让他反倒被凌琅牵着走,哪怕是对方一次垂落的眨眼,一个浅淡的呼吸。
这种感觉很令人难耐,心也痒痒的。
最终,沉默的氛围还是被迟炀打破:“渴吗?”
凌琅擦了把鼻尖的汗,“嗯”了一声,刚一转头,下唇就被塑料瓶口抵住了,瓶口轻而易举撬开了他紧抿的唇缝。
他愣了愣,鬼使神差地扬起脖颈,就着迟炀的手喝了小半瓶水。
侯思杰作为狼哥小弟,也不幸地被叶玲玲一块儿打包安排走了,他无聊地四处看了看,想找徐图,结果发现连雪鹿一个人坐在看台的最上端,她单手撑着下巴,正看着下方不远处那两个并坐在一起的高大背影发呆。
侯思杰走到看台顶上,坐到了她身旁。
她手边放了瓶矿泉水,是满的,还没开盖,显然也没打算自己喝。
侯思杰问连雪鹿:“你怎么没去给狼哥送水?”
连雪鹿抬抬下巴:“有人送水加喂水,你长眼睛没看到吗?”
侯思杰:“看到了啊,可是妹子和兄弟不一样嘛。”
“格局小了。”连雪鹿收回目光,看了眼侯思杰,“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摸不透连雪鹿的心思,侯思杰笨拙地挠了挠头,在她旁边安安静静坐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试探地开口:“那个,我等下有个标枪项目,你这瓶水能不能……”
恰在这时,广播传来寻人启事:“呼叫连雪鹿,呼叫连雪鹿,速来广播台念稿!”
“遭了!广播台该我换班了!”
连雪鹿站起身,匆匆忙忙往广播台跑去,矿泉水留在了原处,也没能看到侯思杰黯然神伤的表情。
-
到了十一点钟,上午的比赛项目全部完成,开始进行颁奖。
“接下来要颁发的是高二年级男子3000米奖牌,第一名,12班马倾予,第二名,8班凌琅,第三名,1班李放,请念到名字的同学速到主席台。”
“快快,琅哥,到你了!”
秦野生怕凌琅跟迟炀在一起讲话太过投入,没听见广播,专程跑到他身边催促。
凌琅原本不急,被秦野一催,便匆匆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才想起自己脚上有伤,摩擦一下就钻心的疼。予一惜一湍一兑。
迟炀伸出手:“过来,扶着我。”
凌琅咬住牙,尽量维持表情的平和,搭上迟炀的胳膊。
贴着对方薄薄的单衣,凌琅缓步走下台阶,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迟炀布料下的手臂肌肉似乎很硬,仿佛暗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有种不符合人设的结实感。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尝试着,慢慢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迟炀的小臂上,对方依旧很稳,不见半分摇晃,甚至连个颤抖都没有,只是肌肉绷紧了。
凌琅恢复了半扶着迟炀的姿势,道:“你力气比我想象中要大。”
怪不得小狼崽突然主动贴贴,原来是在偷摸测他的臂力。
迟炀笑笑,并没有半点被凌琅拆穿的慌张,偏过头道:“不用尽全力,把你摔了怎么办?你现在是可宝贝。”
最后两个字,尾音是稍稍上扬的
凌琅怔了怔:“什么……什么宝贝?”
迟炀:“8班的宝贝。”
凌琅“哦”了一声,半晌,又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什么宝贝?
-迟炀的大宝贝!
第30章
凌琅杵着人形拐杖站上运动场中央的领奖台的时候,隔壁的冠军和亚军已经到了,但冠军并不是和他比赛的那个人。
他皱了下眉,想起秦野他们说的体育生外援。
其实,他并不在意场上是否有外援,他只是在想,如果当时再快一点,或许就能超越那个体育生了。虽然班上同学看上去对这个名次很满意,但他还是觉得,只有冠军才能配得上那么多欢呼和掌声。
人员到齐,等待校领导过来颁奖。
马倾予神色嚣张地站在领奖台中央,目光却些许飘忽。
比赛之前,他没想过居然会这么冤家路窄,和凌琅撞上,更没想到凌琅受了伤还能冲击前三名。凌琅下场的时候,他一直在人群中间,看到凌琅血糊糊的脚趾差点忍不住叫好,他还以为凌琅登不上领奖台,最好再瘫个十天半月,没想到人还是好好地来了。
由于开学没多久就被凌琅撕过作业,马倾予对凌琅有些发怵,不过,是条件反射的。
见凌琅正盯着自己,马倾予浑身不爽道:“看什么看?不认识你马爷了?”
凌琅淡淡问:“我们认识?”
“……”
马倾予心脏一梗,差点儿气得七窍生烟,一年多没见,凌琅这家伙恶心人的本事真是见长!
当年撕作业的仇还没报,新仇加旧恨,马倾予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回家告诉校董爷爷,让他替自己做主。
面对马倾予一变再变的脸色,凌琅倒是十分坦然,因为他的确不记得了,他只是依稀有点印象,这个人他好像在哪见过。
颁奖的时候,凌琅是三人中唯一穿浅色衣服的人。米白色卫衣衬得他整个人就像在发光一样,加之身高拔群,即使没站在中间的冠军位,也是最夺人视线的那一个。
8班人在看台上疯狂鼓掌、喝彩,包括坐在最前排喝枸杞茶的老刘都把巴掌拍红了,还有同学吹哨子,生怕十里八乡不知道凌琅是8班的。
反倒是拿了冠军的12班一片寂静,都在各做各的事。
马倾予即使离开8班,依旧改不掉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毛病,新班级的同学和他的关系能好起来才怪。
和校领导合完影,凌琅拿着奖牌和奖状单脚跳下台。站在领奖台边等他的迟炀一把将他接住。
上午的项目全部结束,这会儿已经散场了,大家陆陆续续奔向食堂。
走出运动场大门的时候,凌琅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抓着迟炀的胳膊,停下脚步:“三千米之前,你有半句话没说完,说终点到了再告诉我,现在奖都领了,可以说完了吧?”
迟炀扭了扭手腕,扭不动。
小狼崽的手指就像金属铐,力道大的有种他不说出来就要把他拷走的架势。
不过,他偏偏不信这个邪,迎着凌琅严肃的目光,缓缓道:“我说的终点,不是这个终点。”
“?”
凌琅没想到迟炀会来这手,正欲追问,突然听到身后一道女声——
“琅琅。”
凌琅脊背僵住,猛地回过头去,身后站了个穿职业套装的中年女人,是他的母亲关燕。
“对不起琅琅。”关燕一脸愧色地走上前,“妈妈推掉临时会议耽误了一点时间,来得匆忙,没带身份证,没法登记进运动场,但我在场外看完了你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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