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真的理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珂的选择。分别时他站在候机大厅门口亲了一下宋珂的脸,对于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来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为爱奋不顾身。
宋珂站在车前再三对他道歉:“老秦,对不住,拖了你这么久。”
他却笑了笑:“没有我前任拖得久,可能我就喜欢蜗牛?谁知道。去吧,没关系,再见面还是朋友。”转过身却抑制不住地眼圈通红,只能扬手故作潇洒地挥了挥,拉着行李箱大步朝登机口走去。
宋珂跳上出租车就往市区赶。
路上给程逸安打电话,除了把那边吓得一愣外一无所获。又给陈念打电话,连打好几遍也没有人听。心里边惴惴不安的像揣着一面鼓,一会儿胡思乱想,一会儿又自我安慰,就是没有一刻能平静下来。
他催促:“师傅,快一点。”
司机从后视镜撇他:“这么着急?是不是火车票记成机票了,要去赶火车啊。”
“是我朋友住院了。”
“什么病?”
他怔了一下,无力地摇头。
“嘿,这都不知道就去。”司机笑笑。
匆匆赶往熟悉的医院,进门差点与一辆呼啸飞驰的救护车相撞。勉强定下神,赶到国际部的住院大楼,进电梯后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结果上了三楼,走廊却静得很,两位值班护士坐在那里看专业书,台子上搁着馨香的鲜花。
他走近:“你好……”犹在喘气。
毕竟曾经在这里住过院,其中一名护士很快认出他,微笑着站起来:“是你啊,来看病?”
“不是,我来找人。”
“找谁?”
“陈觉。”
听到这个名字对方却愣住:“陈总不是早就出院了吗?和你前后脚。”
心简直像被人掏空了。
没想到陈觉竟然不在这里,换了间医院。可是一时之间让人上哪找去?既不知道魏子豪的电话号码,又联系不上陈念,甚至连陈觉是不是在临江都不确定。
路远迢迢地从机场赶过来,一路上无心多看外面一眼,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此时宋珂傻傻立在那儿,回眸看向走廊外边,原来晚霞都已经渐渐暗淡,对面的住院楼病房一间间亮着灯,像儿时路边的商店橱窗,里面盛满他想要却无法拥有的那些玩具。
后来他终于慢慢地下楼,既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心里头很乱。
坐在那个小花园里,周围静默无声,风也没有,天色介于蟹青与橡灰之间,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不清的。
他静静地坐了半个钟,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因为分明记得那天陈觉说过,有事就打电话,可是真的打过去,又压根没有人听。
手机握在手里,微微震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想象。
低头一看,是陈觉。
那一瞬间脑中有什么东西啪地断开,心里面那种空泛深切的无助感顿时烟消云散。他敛起神,过了好几秒才接。
“宋珂,你找我?”
陈觉嗓音竟出乎意料的清楚,沉稳,一点病人的意思也没有。
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陈觉就又叫了他一声:“宋珂?”
他这才“噢”了一声:“是我。”
陈觉像是觉得他傻,就笑了:“我当然知道是你。你在做什么,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他忽然面颊滚烫,因为浪费一张机票急匆匆跑来,结果却扑了个空。于是只好稳住声线,静静地答:“还能做什么,在收拾行李。”
陈觉默然一瞬:“明天的飞机?”
“嗯。”
“记得把药带上。”
“好。”
刚才肚子里明明还一箩筐的话,真把电话打通了又无言以对,只能是问一句答一句。
也许是觉得他态度平淡,又实在没有什么可聊的,没过多久陈觉就主动结束:“那你收拾吧,我不打扰了。”
宋珂这才问:“你在哪儿呢?”
一下子电话里就没声了。
宋珂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池塘里几尾金鱼游来游去,池面泛着清淡的月色波光,心里不自觉沉静下来。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住个院而已,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陈觉顿了片刻,嗓音低下去:“你都知道了……”
“嗯。”
其实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可是兵不厌诈。
陈觉说:“一点小病,不想喊得满世界都知道,来的人太多我也懒得应付。”
宋珂“嗯”了一声:“你放心,我跟师兄不会去烦你。”
陈觉匆匆解释:“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来我当然欢迎。”
“所以你在哪儿住院呢。”
陈觉却又卡住壳,静默半晌才开口:“暂时别来。”
树叶沙沙地响着,远处患者扶着输液架蹒跚经过,身影孤零零的又很晦暗,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宋珂问:“为什么?”
陈觉嗓音有点无奈的笑意:“不想告诉你原因。”
宋珂嘴唇微微抿起,手也撑在长椅上,一手心的汗,沉默了许久。
那边有人来叫陈觉的名字,他把话筒捂住,过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打给我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
宋珂静静摇头:“没有,你好好养病。”
手机里一阵嘈嘈杂杂的电流声,或许是信号不好。
“挂了吧。”
“好。”陈觉并不纠缠。
这样一通毫无意义的对话,什么也没问出来。宋珂却踏实了一点,连病也没犯,简直像是奇迹。手机都已经从耳边拿开,又听见陈觉轻描淡写的:“玩得尽兴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心脏微感麻痹,没有应。
半晌终于抬高音量,有点咄咄逼人地问:“既然要躲为什么不干脆彻底消失,何必还来接我的电话,还放录音?”
扶着长椅的左手指尖微微发颤,不仅仅是生气那么简单,可这种浓烈的情绪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陈觉慢慢地解释,似乎有点吃力:“我好着呢,只管过你自己的生活。而且我也不会一声不吭地消失,你放心,我跟自己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能让你找不到我。”
第67章 爱这个字
挂掉电话宋珂才想明白,陈念的那些男士衣裤是给谁买的,那个雨天陈觉又为什么会说时间不够了。
推着行李慢慢往回走,晚间微风习习,树丛中蝉鸣阵阵,心里是种无力又解脱的感觉。无力是因为陈觉那句“不想告诉你原因”,解脱是因为再一次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也是因为陈觉时时有回应。
没有跟秦彬凯走,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并非偶然。
回到家他很晚才睡着,直到第二天家门被人砰砰敲响,睁开眼已经日晒三竿了。
“来了。”
程逸安在门口瞪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你还睡得着觉啊。我找了一圈没找到陈念,给你打电话又一直是关机,吓得差点直接报警。”
“进来再说吧。”
宋珂倒了两杯水,将昨晚医院那通电话讲给程逸安听了,然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坐回沙发上:“他不想让我们知道肯定有他的理由,没有必要逼他。而且我相信陈觉,他有分寸,真要有事不会不告诉我们。”
话说得很平静,其实心里怎么可能不紧张。可总得想办法镇定下来,不能什么事都还没有呢就先乱了阵脚,毕竟紧张解决不了问题。
过了许久程逸安才有些犹疑地直视他:“你确定陈觉没事?”
宋珂苦笑:“我怎么确定。”
“所以还是得找到人。”这话说得很有师兄风范,“陈念那边我去搞定,不行就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我不信她不去看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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