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拿起外套冲里间的秦烬说了一声,他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我的备用电脑,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敲击,他看起来神情很认真,不知道在电脑上干什么。
他闻言抬起头,应道:“嗯,好。”
他合上电脑屏幕,跟在我身后。
我们去了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西餐厅,它就开在市中心摩天商厦的顶层,窗边的位置自上而下能够俯瞰整座繁华都市的夜景。
一家店人均消费在几千,布置得典雅华贵的大厅内,多数是穿着体面、打扮端庄富有闲情的客人,而我和秦烬两个人一个嘴上破了皮,一个脸上留着很淡的巴掌印,场面一度有些怪异的滑稽。
落座后,服务员送上了两本菜单,他随手翻开看起来。
见他丝毫没有察觉我的阴谋诡计的无知模样,口罩下,我微微扬起嘴角。
“秦烬。”我叫他。
面前垂着眼的秦烬抬起头。
我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悠悠地说:“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了吧?”
他手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无奈起来,好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你可真是……”
他叹了口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怎么了?我冒出一个问号,难道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个心胸宽广的家伙吗,开什么玩笑。
睚眦必报如我,必定要让他好好尝尝招惹我的滋味。
我挥了挥手,叫服务员来点菜。
半小时后,我们面前一张不大的方桌上摆上了芝士焗龙虾、帕尔玛火腿佐蜜瓜、黑松露鹅肝烩饭和三色提拉米苏。
摆盘如同艺术品般一道道色香俱全的餐品在窗外夜景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诱人。
我慢腾腾地动起了刀叉,在秦烬面前动作优雅地切着雪白多汁的龙虾肉,入口之前还故意用叉子叉了一大块肉在他面前不着痕迹地晃了一下。
面前的秦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那种捕猎般凶狠的目光又出现了,几乎是露骨地落在我脸上,我觉得他纯粹是饿的,瞧瞧,眼睛都绿了。
好惨哦。
然后我一口满足地咬下鲜嫩带着奶香味的饱满虾肉,不紧不慢地咀嚼着。
一顿饭让我足足吃了一个小时,秦烬全程就这么干看着。
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并没有在注意眼前的菜肴,而是一直盯着我……
我终于毫不意外地把自己吃撑着了。
我感觉胃里的食物已经堆到嗓子眼了,再多吃一口我都得吐,最后磨蹭了半天只好悻悻地放下手里的餐具。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秦烬开车。
“今天你看起来很开心。”秦烬一边开车,一边用一种闲聊般的口吻道,“满意了?”
我本来都靠在副驾驶上快睡着了,因为实在太饱了,闻言立刻一个激灵,说:“当然没有。”
如果只是饿他一顿就算了事的话,那这惩罚也太轻了。
很快时间到了周末,本来周六早上是清洁工阿姨来做保洁的固定日子,我让她暂时不要来了。
我准时在周六的早晨七点钟把秦烬从地下室提溜了出来,尽管这样我自己也少了一个睡懒觉的机会,但折腾他让我兴致盎然,完全感受不到疲倦。
他顶着一张还没收拾的脸,头发睡得东翘一根西竖一撮,整个人懒洋洋的,被我吵醒后终于出现了一种类似不情愿的表情,他沙哑着嗓子,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困意:“陆伊橙,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拍了拍他那张冒出了一点点胡茬,却依然英俊不减的脸:“醒醒。”
然后我把他连拖带拽弄进了隔壁的储物间,里面的物架上堆满了各种杂物。
“看到那边的水桶和拖把了吗?”我笑眯眯地道,“今天整个家里的大扫除任务都交给你了。”
“先去用扫帚把灰尘清扫一下,然后再用湿抹布全部拖一遍,四楼,从上到下,任何一个地儿都不许漏,弄完叫我验收,我要是看到任何一点垃圾或者不干净的地方,那你今晚也别想吃饭了。”
秦烬睁开眼,像是被我说得终于清醒了,他漆黑的眼睛目光深深:“你家难道没有吸尘器吗?搞这么麻烦做什么?”
“有啊。”我恶劣地勾起唇角,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道,“但你不准用。”
秦烬面无表情,默了片刻。
“喏。”
我从仓库里翻出一个便携式的迷你小扫帚和畚箕递给他。
这种迷你扫把可以和畚箕嵌在一起,占地很小,方便携带,但柄只比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宽了些许,因为没有杆子,这意味着秦烬如果要扫地,就不得不蹲在地上才能进行。
我笑意盎然地说:“你只能用这个。”
我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舒适地半躺在沙发上,整个人沐浴在清晨温暖的阳光里,以最佳的位置观赏秦烬干家务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真是比任何电视节目或娱乐活动都让我身心愉悦的画面。
只见本来身形高大的秦烬蹲在地上,拿着个迷你小型扫把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他弓着身,穿着白色的长袖和同色的棉裤,低着头,蜷缩着两条长腿,脊背呈现一个弧度完美的半圆形——
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一个从平地上凭空长出来的大蘑菇,让我萌生了一种非常想上去踩一下的冲动。
于是我决定顺从心意。
我走上前,站到他身边,然后用穿着袜子的脚尖踹了他的后背一下。
其实我没怎么用力,他不知是没站稳还是怎么,晃了一下,朝后倒去,我心道这居然是个会晃的大蘑菇。
秦烬很快找到了平衡,他反手捏住我的脚,我踢踢他,不怎么认真地威胁:“干嘛呢?放开。”
秦烬蹲在地上仰视着我,却并没有松手,反而大掌沿着我的脚心一路往上抚过,握住我的脚踝。
我被他弄得有点痒,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
我在他的手几乎要碰到我的小腿肚前又踹了他一脚,踩在他身上,阻止他继续深入。
他胸前的肌肉很硬,用脚踩得话触感倒是不错。
“松手。”我加重了语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听到没。”
他深沉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瞧了半天,看得我浑身诡异地开始发热,直到在我完全不耐烦,差点破功之前,才终于松手放开了我。
他拖地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动作有些微弱的迟钝感,似乎是四肢有些不协调、关节僵硬麻痹的样子。
我知道植物人苏醒本已经是奇迹,要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几乎不可能,多数情况下植物人即使醒来,也必定会留下一定程度的后遗症,毕竟大脑神经受到过这么严重的损伤,想要完全复原基本是异想天开。
只是这些日子秦烬似乎伪装得很好,平时他也完全表现得像个健康的普通人一样,直到此刻才让我发现了端倪。
我像寻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地打量着他,看他模样好像很吃力地拖着地,我并没有掩饰我放肆的目光,他知道我正在看他,肌肉蚱结的身体紧紧绷着,手背鼓起青筋,看起来好像快要把手里拖把那细细的杆子捏断了。
我猜想,出于秦烬过往的骄傲和自尊,他大概也不想我察觉到他如此笨拙不堪的样子。
我枕着手臂,歪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内心有些许的矛盾。
一方面,以我的良知,我纠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折磨一个病人,另一方面我却又没有立刻叫他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就觉得有点爽……
好离奇,感觉自从秦烬回来,我怎么越来越变态了,我是不是该抽个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
事实上,我完全不介意他身体上是否有缺陷,我并不会嘲笑歧视他或者怎样,有时候我甚至会生出些过于可怕黑暗的念头,想着他要是真的在当年那场事故中残疾或者双腿瘫痪了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把他拴在地下室,再也不用担心他哪天突然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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