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前些时候,我也不会因为一笔合作方的赖账而那么着急忙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当然很清楚。
因为前两年,我一意孤行非要在秦氏快破产的时候收购他们公司啊。
收购兼并会直接大幅增加杠杆率,所有秦氏欠下的债务都变成了我要还的一部分,直接增加了后续的经营风险。
虽然俗话说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我有信心,若是再给我两三年的时间我就能把一切化解,但公司那些大股东们可能并不这么想。
全年和前年,每年都能为这个事儿吵个不可开交,被喷唾沫指着鼻子质问,我怎么解释?嘴皮子都快说烂了。
想到这儿,我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靠在办公椅上叹了口气。
本来还打算尝试下庆祝跨年的……结果还是没戏了。
秦烬在家里吗?
我中午的时候跟他说过我可能会晚点回去,结果一忙就忘了时间,现在都深夜了。
我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滴了两滴眼药水权当作给疲劳的眼睛休息休息。
我一边转了转椅子,我办公室所处的楼层很高,又靠近市区,远远望去,模糊璀璨的光点从脚下蔓延向远方,我依稀能看见这座城市最标志性那栋大厦矗立在黑夜中,格外醒目,楼体以电子屏的形式显示着跨年的倒计时的数字。
虽然并没有想着什么、想着谁,我的手却自然而然地摸向了桌上的手机,点开了最上方的聊天框。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听听他的声音。
接上耳机,那边嘟了两声,我站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喂?”秦烬的声音在电流的作用下比往常更为沙哑,有种奇异的惑人感,甚至也许是因为他放低了声音,沉着嗓子,他说话的时候听起来有一种很难得的,平静的温柔。
他接通后很自然地问:“你下班了?”
“没呢。”我说,“大概还要会儿,跟你讲一声。”
“嗯。”
安静了一下,感觉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望着远处夜幕中灯光炫亮的繁华大厦,现在没有到开始倒数的时候,还要再过一两个小时。
“那就这样。”我道,“挂了?”
他默了片刻,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任何回音,通话却一直在持续着,我等了一会儿,从窗户边踱步走回办公桌前,正打算拿起手机点到挂断键的时候,他却又忽然出了声。
“别挂。”
就两个字,低低的。
我正要拿起手机的手停滞了一下,怔愣住,不知怎么,好像感觉心脏都突然漏了一拍。
“干嘛呀?”我小声问,“你要听我加班啊?”
他又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什么无聊的爱好。
我默默腹诽了一句,然后说:“好吧,反正我戴着耳机,你想听就听。”
秦烬其实从来不是个烦人的家伙,他大部分时间话总是不多,现在和以前都是如此,所以我跟他呆久了之后就不会觉得沉默的相处有多难熬。
戴着耳机的时候,他的存在感时隐时现,我能听到一点微弱的电流声,我这边在敲打键盘,忙碌地加班,却不知道他那边在干些什么。
“你在干嘛?”我一时升起了些许好奇,问,“有在家里好好呆着吗,今天零度了吧,外面风挺大的,我在办公室都听着声了。”
他简明扼要地答:“在你床上。”
“……”
虽然字面上没毛病,但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呢。
思绪却不知不觉飘远了,我开始想,他现在跟我睡一起的唯一好处就是这样我不管什么时候一钻进去被窝都是热热的,半夜哪怕踹被子也再也不会冻着了,因为他的胸膛总是可靠而温暖的。
我只要翻个身就能挨着他,在冬天里有个人形火炉真是尤其舒服。
这么胡思乱想着,我嘴一瓢,说:“哦,给我暖床么?”
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我好像不小心跟秦烬开了个黄腔,他还没怎样,我自己反而脸有点烧起来了。
秦烬那边低低的声音传来:“对。”
他说:“已经暖好了。”
听起来好像一个诱人的邀请。
我原本还在处理工作的动作顿时停了停,变得三心二意起来,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像天外符号一样在目前飘过,什么都没看进去。
这真的不能怪我。
一个寒冷的大冬天,恰好降温而狂风骤起的深夜,周边其他所有人都走光了,我对着一台电脑,堆满了令人抓狂的繁冗文件和报告,这时候告诉我家里有暖好了被窝在等着,是个人都会心动的吧。
脑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周怡之前说过的话,人家跟自己老公,天天不也是这么过的,多温馨啊。
我心想,我现在收拾东西回家的话……
手头还剩下一堆没搞定的烂摊子,股东们对我早有不满……
悲观点来讲,说不定明年我就得失业了吧。
然而我竟然觉得这也没什么,此时的心情用归心似箭来形容都不为过。
大不了,就全部先抛到脑后呗,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等等……
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一个祸国妖妃的形象,香肩半露,装模作样地盖着被子,实则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挑起眉向我抛了个媚眼,只是那“妖妃”长着一张和秦烬一模一样的脸。
“…………”
我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我清了清嗓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无情地说:“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别等我。”
哼,想要诱惑我,你还差了点道行。
“还好。”他道,“你先忙吧。”
我便也不再说什么,我们俩都没有挂,电话里偶尔传出一些动静,我猜他大概是起身去拿了什么东西,有些轻微的脚步声,他应该是去我书房里取了某本放着积灰许久的书,然后又回来,偶尔传来纸张翻页不明显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一点点声音带给了我无尽遐想,让我不由下意识地把耳机的音量越调越大。
那种感觉很难以形容,我知道他在那儿,即使我们不说话,也好像一种长远而无声的陪伴。
大约是因为我不小心把音量调得太大,塞着耳机的耳朵都有些烧起来,我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神游了很久,才重新集中精神。
01:16:48
这一通漫长的电话已经打了一小时十六分四十八秒了。
随手拿起一旁的马克杯,早已冰冷的苦涩液体从舌根蔓延至喉咙深处,倒是让我从浑浑僵僵有点犯困的状态中稍微清醒了一些。
杯子搁在桌子上发出很轻的一声脆响。
结果秦烬居然就听到了。
“又喝咖啡?几点了?”
干坏事被他逮了个正着,我有些讪讪地放下杯子。
“别喝冷的。”他用有点强硬又如同命令的口吻说,“去烧点热水,听话。”
可能是因为困了,我懒得计较他的态度,大脑出于停转的边缘,我只是跟随着下意识的动作走到一边的小茶几,依言把咖啡杯搁置在一边,转而打开烧水壶的开关。
水沸腾时发出一点喧闹的噪音,呼噜呼噜的。
我盯着烧水壶等水开,倒不如其实是在发呆。
再抬起头,蓦然发现远处高楼大厦上醒目的倒计时数字已经开始变幻滚动。
30、29、28……
就在数字归零的那一刻,耳机那一端同时响起了秦烬清晰的声音。
“新年快乐。”
他说。
沙沙的,低沉的,听起来格外温柔的嗓音从耳机传过来,钻进大脑,蔓延至五脏肺腑。
“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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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语翻译机: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第51章 新年礼物
喂,秦烬,你犯规了啊。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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