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夫夫(121)

　　这一犹豫过后, 便彻底放弃了。

　　管它的，天塌下来又谢燎原顶着。

　　这样一想，舒心多了，再回到诊室，那点心神不宁飞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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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择期宣判，闭庭。”法官说完这句后, 整个庭上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仿佛都在等着这两个字儿似的。

　　帮着谢燎原把东西收好后，兰嬢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夏家老大和老二媳妇。那两个眼里快要喷火了。兰嬢双手叠着放在小腹前，面上扬起一抹笑, 甚至对着他们微微点了个头示意。

　　那边老大沉不住气, 一拍桌子站起来, “王素秋，我看你是个老人, 不然我……”

　　“不然你怎么样？说。”兰嬢大气得很，“别忍者，说吧，怎么解气怎么说……你要不说得解气点儿，我还不好告你威胁我人身安全……”

　　被噎住的夏家老大捏着拳头偏了头，改口说：“你这是骗我爸感情、骗我家财产，你能告我们，我们也能告你！”

　　“尽管来……我把收传票的地址发给你一个，呵呵呵，真是会说梦话，我骗你家财产，你拖着鼻涕到处玩的时候，我就是玉尚家纺的股东。你家财产，这几个字你可真敢说。”

　　“兰嬢，我们走吧，别耽搁时间。”谢燎原觉得让别人在外面等挺不好的，本来今天开庭就比预计的时间长了。

　　兰嬢再不看那几个东西一眼，回过头来和谢燎原一起往外走，走两步之后问：“到了？”

　　“到许久了，周隽和他们在一起。”谢燎原说完了看看手机，说：“夏叔透析做完了，想过来。”

　　“我给他打电话，叫他医院呆着，等我过去接他。他过来能干什么？等着被那伙人骂？”

　　谢燎原照兰嬢的话给夏叔发了消息，哪晓得夏叔回得很快，说他已经要去找出租车上了，立马就过来，还说这件事情要他在场，会更好办一些。

　　兰嬢把夏叔说的话听了，拿着谢燎原的电话就回复了起来，语速飞快，“你刚透析完，走路都是偏偏倒倒的，过来添什么乱？好好坐着等我完事儿了过来。”

　　“素秋，我不能都躲在后边吧……”

　　“你站到前边又有几个作用呢？”

　　“我……”

　　“夏修贤，听我的，好好休息会儿。我和小谢有分寸。”兰嬢才不管夏叔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问：“周隽和他们在哪儿？”

　　谢燎原把手机上的位置给兰嬢看，兰嬢笑着说：“停车场逮人是真的好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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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王素秋的钱一分不能少，而厂子这块地，也不能卖。

　　为什么夏家老大、老二说起卖地一个两个兴致都这么的高，因为开发商来商量的时候价钱给的太公道了，那两家只觉得家纺厂整不了块钱想大赚一笔就脱手，反正这些年，靠着家纺厂的利润，他们早就别的生意做了一大串。这暗淡的厂子能出手，而且地块还能在赚一笔，当然是爽翻了。他们能想到的大约也就是这一层了。

　　从地图上看了家纺厂位置的谢燎原琢磨的却不是他们卖不卖的问题，他更关心，为什么开发商价钱给得这么高，谈起来异常爽快。

　　商人无利不早起，这么样的殷勤，着实的让人生疑。

　　把开发商的背景调查了一番，又研究了一下政府这两年拍卖地块的细节，谢燎原断定开发商如此殷勤的原因是想钻家纺厂四周围国有土地地块拍卖的空子。

　　首先，家纺厂两边的国有土地地块像一个哑铃形状压在家纺厂上。家纺厂的地在南河附近，与南河河堤最近的地方只相隔不到十米，这个十米也就是两边国有土地地块这个哑铃的中间握住的把手，地方太窄了，相当于被家纺厂硬生生给隔断。

　　那一左一右两个地块面积都不大，要用来开发一个紧凑小盘都很是艰难。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块地一直空着的原因。

　　政府一直说用来修建八区还建房，可这么多年了愣是没有动过。总的来说就是用来修建还建小区还要被家纺厂卡着腰，不好弄。

　　但是，家纺厂的土地要是卖出去了，那就不一样了，两边地块和家纺厂连成片，又是大河边上，这个盘做出来就太漂亮了。

　　开发商打的主意大概就是先拿下家纺厂，捏住了家纺厂，等到那两边地块拍卖的时候，家纺厂的产权在自己手里，不让出来，那两块土地就只有各种流标。最后，中间操作斡旋漂亮的话，也可以让那两块国有土地到自己手上来。如果政府不拍那两块地，做还建房或者其它公务用处，自己卡在中间也会有不错的赔偿。

　　总之，对于开发商来说，高于市价拿到家纺厂的地，千万划算。

　　谢燎原和兰嬢的打算是先下手为强，村里出面购买家纺厂的地，归属于南河边上的健康绿道文化小广场建设中来。

　　至于为什么要在家纺厂这块地搞，兰嬢讲，当年兰老头说过村里的字库和黄金楼地面以下的建筑基础都在厂区仓库那块儿，这两样东西可是洪武年间修起来的。

　　历代维修，清末的时候都还好着呢，还有德国传教士给拍的照片，可惜了在抗日时候的锦城大轰炸中给炸塌了。

　　后来解放后这地方做了小学校，残垣断瓦被起起来做了校舍建材。到九十年代初，小学校太破了，兰老头捐了兰家祖屋做新的小学，这儿就荒废了。

　　然后才是罗玉尚先租后买做了家纺厂，再确权，成了夏家的土地。

　　这是明面上的原因，底面的原因谢燎原也同村上说了，并且把这家开发商在另一个城市做的差不多套路的土地买卖案例也给村上解释了。

　　支书听了表示，这样子就很被动了，到时候真要被开发商卡住了，上头恐怕要给脸色啊……这年头，防火防盗还要防开发商，基层干部真不好当。

　　这才有了在这儿等着夏家两兄弟的事儿。支书觉得自己不够个儿，往上打了报告，把国土局和文物局的人都招来了……

　　没事儿嘛，慢慢谈嘛，毕竟这块土地的名字要从姓夏的改成开发商公司的，要国土局办事儿不是？没谈好，这章也不好盖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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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夏家两兄弟被支书带着人和和气气的请着“聊天”去了，谢燎原觉得新车的视野还挺好。

　　“今天做了透析，睡一晚上起来，老夏明天精神头正好。小谢照你说得先收回赠与两个儿子的土地，然后转手捐赠土地给村上修文化广场。你明天就带着老夏办这事儿。这一针打下去，我估计开发商会先退……”

　　谢燎原点点头，收回来之后，村上就能收到厂区近三分之二的土地了，剩下那三分之一要是坚持不拿出来，也是可以在哪儿钉着的，反正文化广场小一点也行，无非就是多种几棵树遮丑而已。

　　你看，这样子之后村里多了一个文化广场，说不定旁边那两块土地过两年设计一下，打个报告上去，弄个河滨上的更大、更好的湿地公园，为这儿附近造一个“绿肺”，不就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份宁静吗？好好的河滨，非要让开发商来挣钱吗？

　　对于夏叔来说，到时候公园落成碑记里刻上名字，也挺好。战斗英雄、优秀民企老板、历史古迹保护人、湿地公园用地捐赠人——完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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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点数一次流理台上的菜色，兰驰阳又发现应该准备两头蒜，待会儿炒起来才香。便去拿蒜，还没剥起来，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也不剥了，兰驰阳捏着两头蒜奔到门口去。他的出现让刚打开门的谢燎原、兰嬢和夏叔下了一跳。

　　“一惊一乍的干嘛？”兰嬢最先骂人。

　　谢燎原笑着看他一眼，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

　　夏叔只看见兰驰阳手上的蒜了，笑着说：“剥蒜啊，我来吧……这个事儿我能做。”

　　兰驰阳看他们一个个的都无视自己关切的神情，很不高兴了，挥着手说：“给我讲讲几天怎么回事儿啊？！”

　　夏叔从他手里拿走蒜，说：“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