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鼻梁,看着挂断的手机屏幕,最后决定放弃无效的睡眠休息时间。
他选择性地无视了高景逸的“警告”,往律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点儿了还有实习生留在律所加班,蒋衡的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人接通了。
“之前高总是不是转过来一个案子?”蒋衡说:“把资料发给我吧。”
第16章 “……纪尧?”
纪尧以为,郝雨说的“等消息”是等处理方案和沟通结果,没想到他等着等着,等来一个休假通知。
“小纪啊,你千万放心,院里这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郝雨像是生怕他多想,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是这样,主要是最近医闹伤医新闻太多,院里也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你是没看到李家家属的那个架势,我之前送他们出去的时候,看大厅还等着几个五大三粗的青壮年男子,也不知道是家属还是保镖,看着就渗人,谁知道李女士会不会突然上头,做出点什么来。”
最近几年医患关系紧张,热搜上时不时就冒出个血溅诊疗室的事件,搞得全上海都在做伤医杀医的应急预案,谁也不敢抱着侥幸心理冒这个风险。
纪尧虽然不大乐意,但到底还是有点打怵这种不讲理的病人家属,闻言放下手里的签字笔,问道:“休多久?”
“一周吧。”郝雨比了个一的手势,叹了口气,为难道:“其实你也知道,你们科室缺人得厉害,但是没办法,还是安全更重要。医闹年年都有,医生培养起来可不容易,要是为了这点误会出什么事实在不值当。而且之前几个月科室人口不足,你帮忙加了不少班,现在也正好调休。”
“这段时间里我们会尽可能跟患者家属沟通交流,能达成共识当然最好了。”郝雨说:“院长的意思是呢,这段时间就算你的正常调休,咱们走自己的行政考勤流程,你补个调休申请单上来就行。”
纪尧明白他的意思,走行政流程,就等于他是工作内调休,跟患者家属和医疗事件没有关系。
“行。”纪尧说:“谢谢主任。”
郝雨搓了搓手,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也是辛苦你了。”
郝雨真心实意地替他发愁,纪尧反倒没他那么担心。
做医生的,职业生涯里总能遇见那么几次麻烦。纪尧看得出来,李玲华不属于极恶意医闹的范畴,她不说要赔偿,只说要讨公道,就是典型情绪激动、无法接受儿子死亡事实的母亲。
这种人说麻烦很麻烦,因为常规手段的赔偿或道歉对他们来说都没用;但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对方能冷静下来接受现实,也就没事了。
就当带薪休假了,纪尧想。
他送走一步三回头的郝雨,然后回到办公室把最近病人的病例整理好交接给被临时抓回来值班的同事。
同事唉声叹气地趴在办公桌上,一脸生无可恋地抬眼看他:“你这一休假,我得忙到脚打后脑勺。”
“辛苦几天。”纪尧说:“我也希望医务科那边赶紧解决患者家属的问题。”
“确实,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同事摇摇头,从他那边接收了病例信息,随口问道:“有什么要额外注意的病人吗?”
“有特殊情况的都标星了。”纪尧说:“就是——”
他本来想交代一下蒋衡不遵医嘱私自离开医院的事,但转念一想,对方后天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就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那行,我知道了。”同事说:“放心吧,有事儿我给你打电话。”
纪尧上班这几年来,还是头一次一口气放这么长时间的假,走出医院大门时还有点不太习惯。
临近半夜,门诊部的大楼黑沉沉的,急诊部倒是灯火通明,救护车呼啸而过,停在急诊楼门楼。
医护人员火急火燎地从纪尧身边跑过去,纪尧侧着身往旁边避开一点,给担架留出了通行通道。
患者家属跟着推车后面哭天抢地,血从推车缝隙里渗出来,淅淅沥沥地淋了一路。
医院好像每天都一个模样,但又似乎不尽相同。纪尧弯下腰捡起地上一个漆黑的皮夹,然后紧走几步,顺手拽住急火火的家属,把皮夹塞进对方怀里。
“东西掉了。”纪尧说。
那家属六神无主,捧着皮夹愣愣地盯着纪尧看了两秒钟,才连忙冲他鞠躬道谢。
纪尧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拢紧了外套,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从急诊部的大楼横穿过去,离开了医院。
最近不顺心的事确实太多了,休息休息也好,纪尧想,他现在只想避开患者家属和前男友安安静静地去躲个清净。
他在家里睡了几个整觉,里里外外做了两次大扫除,擦了三次空调,才被闻讯而来的何向音从家里挖出来。
“多大点事儿啊。”何向音说:“至于打击得你在家腐朽吗?”
“注意用词。”纪尧说:“没人在家腐朽,我是在家休假——你家喝水的杯子在哪?”
“休假?”何向音从厨房踩着拖鞋出来,高高地挑着眉头,说道:“休假你还不出来浪,给你打了几个电话约你都约不到,我要是不去敲门,我怕你睡死在家里。”
“我上个月加班加累了,想补个觉不行?”纪尧不耐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踩着拖鞋往餐厅那边走。
“别找了,没杯子。”何向音耸了耸肩,说道:“前天跟二狗吵架刚摔碎。”
纪尧:“……”
“行吧。”纪尧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当我没问。”
“不过说正经的,你说那女的家里要是够有钱,不会真把你搞了吧。”何向音说:“你可得小心点,别被医院抓出去顶缸。”
“你以为演电视剧呢?”纪尧不怎么在意:“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急救中造成的人员伤亡不构成过失责任,她就算告也没事。”
“万一人家特别有人脉呢?”何向音越想越觉得危险,把手里的泡面叉子一扔,只端了个碗就坐过来,忧心忡忡地说:“然后左右操作一下什么的。”
“医院也不能同意。”纪尧说:“别想那么多了,医疗纠纷一年到头那么多,有几个真对簿公堂了。就算家属情绪激动,总有理智点的亲戚帮着劝——”
他话音未落,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纪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何向音没看清来电显示的对方是谁,就看纪尧嗯嗯啊啊地答应了几声,然后挂断了电话站起身,走到门边拎起了外套。
“哎,要走啊?”何向音眨眨眼,懵逼道:“不是说一会儿吃完饭去唱歌吗?”
纪尧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烧牛肉面,说道:“不了,医院打电话让我去协助调查。”
“协助什么调查?”何向音警惕地看着他:“不会真有暗箱操作吧。”
纪尧套上外套,无语地看了他两眼,然后从门口的装饰吊篮里抽出两根细长的麻杆递给对方。
“你还是吃面吧。”纪尧说。
纪尧打了个车回医院,因为正在休假期,所以也没去办公室打卡,一路坐着电梯上楼,准备先去找郝雨。
郝主任的办公室门半开着,纪尧上去时,之前急诊室的护士长刚从里面出来。
“小心点说话啊,纪医生。”护士长走到他身边拉住纪尧,小声跟他通气:“这次的病人家属好像是来真的。”
纪尧抬眼看了看半掩的办公室门,问道:“怎么了?”
护士长撇头示意了一下办公室里面,忧愁地说:“请了律师来呢。”
纪尧皱了皱眉,也开始觉得头疼了。
他以为李玲华就是情绪上头那么一说,走完正常的院内流程怎么也冷静下来了,没想到对方这么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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