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颜青迎怀疑他得了不治之症,没几天好活了,所以辞职离开余宁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度过余生。
顾渐不紧不慢地说:“我怀孕了。”
颜青迎松一口气,拍拍胸口说:“原来是怀孕了,我还以为你得癌——你怀孕了?!”
“声音小点。”
顾渐瞥一眼周围,有人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他往后一靠,脸颊藏在灯光的阴影里,挺淡定地道:“别问我为什么,就是这么个事。”
颜青迎花了几分钟消化这个消息,顾渐常常戏谑,但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男人怀孕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他喝口酒压压惊,低声说:“谁的?”
昏沉的灯影里顾渐嘴角翘起来,憧憧的灯花在漆黑的眼底闪动,答案显而易见。
颜青迎认真地思考了半晌,明白其中的关系,“你打算瞒着你前夫?”
顾渐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
颜青迎忧心忡忡,叹口气说:“我有一个小姨是产科专家,明天我们去趟医院找她谈谈你的情况。”
顾渐点头,对于这方面他一窍不通,确实需要好好学习。
颜青迎的小姨博闻多识,听到顾渐怀孕的消息稍稍惊讶后很快镇定,从书架上拿了本专业书籍来分析情况,依照顾渐的情况,下个月就能听见胎动,到时候免不了抽筋、小腿浮肿等等一系列症状。
前几个月是最危险的期间,因为身体构造的不同,容易小产,身边时刻不能离人,一旦不舒服就立刻去医院。
最好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了解顾渐的身体状况,能随机应变给出方案。
后面亦不省心,肚子大了胎儿需要的营养更多,食量增大,吃得要很精细,像顾渐这样饮食不规律的肯定不行,请一个专业的营养师照顾最佳选择。
简而言之,得花钱。
临走前,小姨正儿八经地说:“对了,怀孕期间激素上升,你突然发现欲/望增强是很正常的事情,切记不要有任何行动,会引起胎盘动荡,你自己解决最好也不要,一切等到胎盘稳定之后再进行。”
颜青迎尴尬的努力使眼色,当事人顾渐神情淡定地点头。
从医院出来,顾渐和颜青迎一同回引力公司,打算今天把辞呈交给总经理,尽快办理离职手续,就可以去钱塘市安心养胎了。
大中午引力公司休息时间,宽敞厅堂里冷冷清清,顾渐和颜青迎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颜青迎含蓄地说:“我之前在伦敦开画展,有个富豪看中了我的一幅画,给的钱足够我们一年半载的花销了,你别担心钱的问题。”
顾渐双手抄在口袋里,步态散漫悠哉,“留着自己用吧。”
颜青迎站在电梯前,碰一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你不会打算去写歌吧?”
顾渐伸手摁了电梯键,避重就轻地说:“实在不行我直播卖脸。”
正说这话,突然两人背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哎呀!顾总监!”
总经理光溜溜的脑袋明光瓦亮,眉开眼笑地朝顾渐招手。
在他身后的程希觉身材高挑修长,衬衫西裤典则俊雅,窄挺鼻梁夹着薄而干净的眼镜,正在低头看手机,听到呼声才抬头,瞥一眼顾渐,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颜青迎。
总经理笑眯眯地走过来,打量一遍颜青迎说:“这是顾总监的朋友吧?哈哈顾总监身边都是俊男靓女啊!”
电梯门开缓缓打开,顾渐点下头,放松后背侧靠在金属墙壁,一言不发。
程希觉走进轿厢,低头看向长长楼层,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顾总监的朋友一表人才,像个艺术家。”
宽敞的电梯容纳四个人,总经理奉承程希觉,立即说:“是啊,顾总监的朋友的确像是艺术家。”
颜青迎下意识地自我介绍,“你们客气了,我是个画家。”
“画家?”
程希觉似乎突然来了兴致,饶有兴味地问:“什么流派?”
颜青迎不假思索地说:“超现实流派。”
“嗯——”程希觉沉吟,客观疏离评价:“现在不流行,超现实的画出售困难。”
颜青迎坦然地说:“艺术是为知己而为的,是否容易出售不重要。”
程希觉轻笑,慢悠悠地说:“艺术家要先生存,才能谈艺术。”
颜青迎听惯了这些意见,笑了笑没有说话,退到了顾渐身边。
电梯里静寂无声,总经理伸手摁下楼层,丝毫没有觉察到气氛的怪异,“我正想给顾总监打电话呢,正巧就遇到你了,你和程总好好谈谈公司业务。”
顾渐睨一眼程希觉,“不用和我谈了,我写了辞呈,最近几天会离职。”
程希觉神情沉静,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是为了避嫌,那大可不必。”
总经理惊讶,观察他们两的神色,斟酌言辞说:“顾总监这是怎么了?刚刚高升就要离职,引力可不能没有你。”
“私事。”顾渐吐出两个字。
程希觉心头一跳,打量遍颜青迎,长得文文弱弱,确实有几分拿得出手的姿色,“哦?顾总监又要结婚了?”
顾渐低头哧笑,讥诮地说:“我结不结婚的,和程总没什么关系吧?”
程希觉单手松领带结,面不改色地道:“当然有关。”
颜青迎表情很精彩,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他在媒体见过程希觉的脸,难怪顾渐之前一直隐瞒结婚对象,竟然是和弗雷的掌舵人联姻。
而且,顾渐肚子里还揣着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顾渐嘘着眼,懒得理程希觉的无理取闹。
程希觉直直地盯着顾渐,勾着嘴角突然笑起来,话却是对颜青迎说的,“顾部长身娇体弱,常常嗜睡,最近胃口一直不大好,只吃得下御宝轩酸口的菜,你要好好照顾。”
颜青迎别过脸咳嗽一声,感受到了隐晦的示威,“记住了。”
“嗯——”程希觉笑意更盛,一本正经地提醒,“可千万别让他开车,记得请个司机给他,艺术家没问题吧?”
颜青迎点头,笑笑说:“没问题。”
电梯停止,迟钝的总经理出了一头冷汗,傻子都能嗅出漫天的火药味和飘了十里八乡的醋味,如果酸味能实体化,在立各位已经被熏得睁不开眼了。
程希觉施施然迈出轿厢,转过身含笑看着顾渐。
顾渐倚着墙,隔着两个事外人,纯黑干净的瞳仁静静地盯着他。
墙壁折射出的光芒冷冷的,四下静寂无声,两人的视线交叠,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彼此。
电梯门缓慢闭合,顾渐的脸一点一点淹没在金属的光晕里,屏幕鲜艳的数字滚动,程希觉笑容烟消云散,定定地望着跳跃的数字。
那双漂亮剔透的眼睛短暂的残余在眼前,虔诚的仿若神明的一瞥,一切洞若观火,程希觉仰起头,沉沉地叹息。
回到部门办公室,门一关,颜青迎心有余悸地“啧”一声,“你前夫差点用眼神把我杀了。”顾渐拉开冰箱,拿瓶水抛给他,“你自己不解释。”
颜青迎坐下,拧开水喝一口,“刚才那个状况怎么解释?其实我是直男?”
顾渐嗤笑,掀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敲写辞呈。
颜青迎倚着舒适的真皮沙发,端详顾渐一阵,畅想道:“你两的颜值叠起来,你们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好看。”
这一点顾渐认同,像他或程希觉都可以,不管是男孩女孩,颜值上都是过得去。
颜青迎没再多说,好友嫁给商界顶级的名流,怀上人家的孩子,前夫似乎还余情未了,旁人总是会忍不住八卦几句,问问顾渐是否喜欢程希觉,怎么能舍得和这样的男人离婚。
他从来不会干涉顾渐的任何决定,顾渐比他聪明机灵多了,是个能担得住大事的人物,作为朋友无条件支持就行了。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
程希觉参与一场商业晚宴,金碧荧煌的大厅里风光旖旎,交响乐队奏着典雅的乐曲,络绎不绝的人上来与他杯光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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