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畏怯地问:“你好,我们认识吗?”
程希觉寒着脸置之不理,绕过一群人登上坦缓的雪坡,细粒的雪花漫天漫野的飘散,顾渐靠坐在木椅上仰着脸,扑到他脸上的雪停留几秒,被呼吸融成透亮的小水珠。
“刚才那个人是你粉丝吧?”程希觉戴着手套擦擦他脸上的水珠,漫不经心的语气问。
顾渐挑起眉头,淡定地“嗯”一声。
程希觉攥着他的手将人拉着站起来,平静语气说:“长得挺不错。”
“是吗?”
顾渐松开他的手,懒洋洋地往雪坡下走去,“光顾着等你,没注意看人长什么样,”
回答得遂心如意,程希觉勾起唇角,向前几步牢牢握着他的手,引他来到新手的初级雪道。
程希觉十几岁在北欧游学,冰天雪地的国度里滑雪项目盛行,闲暇之余他长期常去滑雪,玩了几年技艺精湛,比起专业的运动员毫不逊色。
教起顾渐这个学生得心应手,何况顾渐领悟能力强,程希觉演示一遍就能融会贯通,不一会儿他能撑着雪杖,游刃有余地从斜坡滑下来,享受冷风拂面的畅快感。
程希觉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为他保驾护航,“太太,你喜欢滑雪吗?”
白茫茫的原野上他的嗓音深透入耳,顾渐微喘着气,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
“这是我们第一个共同爱好。”程希觉将雪杖插在地上,掏出手机用语音在笔记本上录下第一条。
以后多多培养共同爱好,看看以后谁质疑说他们两个毫不相干。
顾渐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以前在家里为了讨宁婉喜欢,装了很多年乖孩子,以至于压抑得太狠,离家后放纵不羁,像个恣心纵欲的浪荡子。
这点体现在滑雪上淋漓尽致,他松散地压低身子,雪杖猛地向后一撑,削薄的身影仿佛立弦的箭一般冲出去,黑白的滑雪服在雪地里仿佛钢琴跳跃的键般优雅。
细雪扑面而来,吹拂他清晰的下颚轮廓,冷白的肤色在周遭银色的衬托下似乎透明,一气呵成地从雪坡上划一道弧圆,转瞬飞驰而下,刹雪杖的动作干脆利落,姿态松弛得像雪豹一般。
驻在雪场外的摄影师纷纷调转镜头,对准新手赛道上引人注目的一幕。
顾渐很久没体会过热血沸腾的兴奋感,耳后淡青的血管充血跳跃,嘴角不由向上翘起来,他这么一笑,摄像机噼里啪啦的狂响,价值不菲胶卷咔咔转动。
突然,斜坡下不知从哪儿窜进来一个穿得圆滚滚的孩子,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捏雪,顾渐雪杖来不及刹地,为了不撞上人,侧过身子顺势往旁边倒,以他这个速度跌进雪地摔得一身青……
他认命地闭上眼,下一秒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将拽进怀里,牢牢地保护在身前。
天旋地转地滚几个圈,扬起的雪粒黏了两个人一脸,顾渐仰躺在柔软雪地里,程希觉重重压在他身上,一手推起雪镜,连忙端起他的脸查看他的情况。
顾渐被雪花呛得连连咳嗽,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摄影师镜头里完美记录这一幕,方才不紧不慢在后面跟随的程希觉,冷不丁地突然增速,裹挟着风雪划出一道凌厉的线条,行云流水地将人抱在怀里,心甘情愿地当了回人/肉垫。
程希觉摸摸他冰凉的脸,蹙眉问:“疼不疼?”
顾渐胸口因激烈运动快速起伏,脸上泛起酒醉似的酡红,嘴角勾着笑说:“挺爽的。”
程希觉捏一把他的脸颊,哧笑道:“你胆子真大。”
“你今天才发现?”顾渐推一把他的肩膀,重重地喘着气,“起来。”
程希觉伏在他胸口纹丝不动,低头静静端倪他白里透红的脸,四周静的唯有呼啸的风雪声,温烈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大约过了几分钟,顾渐冷得打个哆嗦,沾雪的手套钻进滑雪服里,顺着他清瘦的腰侧冰冷抚摸。
赶来救援的人声从近处山坡上传来,顾渐衣服里的手却有向上的趋势,宽大的滑雪服下别人看不清,他却能清晰感觉到寒冷,轻声地说:“你胆子真大。”
程希觉亲一口他的嘴角,理直气壮地回答:“你今天才发现?”
顾渐被全方位压制,丝毫动惮不得,只能任凭冷意和蛇一样往衣服里滑,淡声提醒道:“别摸了,人快来了。”
程希觉瞥一眼模糊的人影,低下头去啄他微凉柔软的嘴唇,含糊地说:“不急,还能再亲一会。”
时间门观念好的这一点在他身上贯彻始终,从容不迫地品尝顾渐的舌尖,混合雪花和青松味的吻格外的清新淡雅,顾渐两眼索性一闭,乖乖地满足他的色/心。
人影距离几十米的时刻,程希觉单手撑着雪地起身,另只手拽着衣摆抚平他的衣服,朝他伸手拉着他共同起身,看着赶来的大队人马,程希觉颔首,晏然自若地笑着说:“谢谢,我们没事。”
宛然一副绅士做派,谁能想到几十秒之前,他的手几乎要穿过衣服摸到顾渐的锁骨了。
顾渐习以为常,往他身上懒洋洋地一靠,小声说:“其实有点疼。”
回到酒店房间门里,他脱了滑雪服,程希觉摁着光溜溜的他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果然大腿和脊背磕得几处不显眼的乌青,皱着眉,心疼得一遍一遍抚摸。
顾渐又痛又痒,推开他往浴室里走,“你找药给我,我先去洗个澡。”
浴室里有个偌大圆形按摩浴缸,顾渐舒舒服服躺进去放松身体,惬意地休息一阵,他拿起手机点开日历,瞥眼倒计时。
标记的日期就在今天。
顾渐合上手机,用力揉揉湿润的后脖颈,他本来挺期待那件事,只要做好措施的前提下,享受一番酣畅淋漓的感觉,但程希觉时不时在他耳边提醒倒计时,那股强硬的迫不及待,像卯着劲要弄死他。
他不由得发怵,淹没在浴缸里的身体灼热发烫,胸口焦躁,担忧是不是下周都要趴着睡。
顾渐仰起头盯着华丽的吊灯,黑发上的水珠顺着温腻肩头滚落,在浴缸里赖了一个小时。
直到程希觉敲门,他潦草套上纯棉宽松睡衣,顶着一头半湿不干的黑发,冷着脸推门走出来。
程希觉手里捏着喷雾,打量他一遍,下颚朝床上一扬,“趴下,自己把衣服掀起来。”
顾渐坐到床边,洗完澡水灵灵的干净,整个人清透奶白,“药给我,我自己来。”
程希觉俯身嗅嗅他脖颈里的湿润的香味,嗓音哑着问:“伤在背后你怎么自己来?”
顾渐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心知肚明地往床上一倒,翻过身脸颊埋在枕头里,一把掀起睡衣摆,后腰的皮肤细腻紧致,“你轻点。”
程希觉双膝跪在柔软的床上,细心地处理每一处乌青,喷上凉飕飕的喷雾,再用温热的手掌揉着伤处,让药效更快融入皮肤里,他凑近后腰乌青吹一口湿热的气,“下回滑雪场就我们两个人。”
顾渐闷闷地“嗯”一声。
压在床上的重量消失,床垫猛地向上回弹,顾渐侧过头,程希觉起身拉开酒店的柜子,似在找什么东西。
顾渐耳根子发烫,揣在胸口的心脏战栗,他脸上一贯没什么情绪,定定地盯着。
程希觉从柜子里隐藏的冰柜拿出一瓶红酒,拔了瓶塞倒在酒杯里,朝他举杯问:“从飞机上拿下来的,太太要不要尝一口?”
顾渐松一口气,扶着枕头坐起来,“好,我很久没喝酒了。”
程希觉端着酒杯走过来,仰头抿一口,端起他的下巴含着嘴唇喂到他嘴里,舔了舔他嘴角溢出来的鲜红,嗓音沙哑地问:“好喝吗?”
顾渐乖乖地点点头,“好喝。”
若是以前他要冲进洗手间门里漱十几次口,现在嘛,更离经叛道的事情都做过了,喝点酒压根不算什么。
程希觉奖励似的啄了啄他的嘴角,喝一口酒再喂给他,端视他吞咽时抿紧的嘴唇,喉咙处细致的颤动,爱他这恹恹娇娇的样子爱得发疯,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顾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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