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跟在江颂车后,缓缓驶入园区富丽堂皇的大门,沿着宽敞的林荫大道一路向西,停在一座小花园门前。
他正好奇为什么要停在路边,那厢江颂已经下了车朝他们走来。
“等我一下,我先送她进去。”江颂从车里抱出直打哈欠的叮当,轻言细语地问她,“不跟哥哥说再见?”
叮当攥着小拳头揉了揉眼睛,可怜兮兮的冲阮眠张开手臂,“要大哥哥抱一下。”
阮眠哪能承受此等撒娇卖萌,心顿时化了,二话不说下了车,任叮当搂着脖子在脸上吧唧了一大口。
进门前,小姑娘在江颂怀里挣扎着扭过身子,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哀感天地地高喊,“哥哥!你可一定要回来看我啊!”
阮眠无奈又好笑,冲她挥了挥手,“我会的。”
江颂原本背对着他,听到这儿才微微偏过头,背着光,看不清什么表情。
江颂住的地方离叮当家不远,隔着两栋楼,在一处更加僻静的角落,外立面简简单单,不像刚才的花园小洋房那样铺张浪费。
阮眠换上拖鞋,环视四周,发现还真是屋如其人。
同样都是男人钟爱的极简风格,人家的黑白灰可真的只有黑白灰,刚毅冷硬的丝毫不留情面,连沙发线条都极为周正,面料绷的没有一丝褶皱,除了茶几上的烟灰缸,没有任何多余的摆件。
炫酷狂拽吊炸天,逼格和气质兼具,唯独少了一点居家该有的温馨。
阮眠心想,难怪他成天酷的要命,就这房子,还不得越住越酷。
江颂端着玻璃杯从西厨出来,衬衫的袖口挽了上去,露出结实的小臂,“家里只有你不爱喝的咖啡和茶。”他把杯子递到阮眠面前,“将就一下,喝点叮当的果汁?”
阮眠还真有点口渴,伸手接过杯子,毫不客气的咕咚了几口,发现还挺甜。
鲜榨果汁不会有的那种甜度,像是加了蜂蜜。
阮眠半开玩笑的看向江颂,“被叮当发现,会不会不开心。”
江颂靠在阮眠对面的沙发上,交叠着腿,身体微微后仰,姿态放松而随意。
不是那种作为主人的拿腔作势,而是和朋友相处时自然而然的悠闲懒散。
“她很喜欢你。”江颂说,“她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阮眠略微一挑眉,“你在夸我咯。”
江颂,“是的 。”
阮眠哈哈一笑,将空杯子放在茶几上,“对了,狗狗起名了吗?”
“还没呢,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如果此时的他能更了解阮眠一点,就一定不会把命名这么严肃的事交给一个棒槌。
一个除了工作之外半点也不靠谱的棒槌。
阮眠蹲在前院,面前三只摇头晃脑的半大狗崽子。
江裤衩,江背心,江拖鞋。
三兄弟的名字里,饱含了某人对理想生活的美好祈愿。
度假三件套似乎跟他太久没见有些生疏,试试探探的想靠近,却又仿佛拿不准这人到底是谁。
阮眠眯起眼睛,凶巴巴的磨着后槽牙,“一群白眼狼,过河抽板没点良心,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给你们奶大的都忘了吗。”
这座院子大约二百来平,门口用防腐木搭成木质甲板,甲板与庭院交界处的高度差并没有做成楼梯,而是和缓的斜坡。
顶上支出来一片玻璃顶棚,下面放着一张休闲椅和一个边几,边几上摞着几本书。
和室内装修风格不同,院子做的非常有生活情调。
阮眠有些好奇他平时会看些什么,左思右想,抱着唯一肯跟他亲近的江裤衩鬼鬼祟祟的摸了过去。
一本一看就没怎么翻过的《企业经营之道》,还有一本拿来当茶杯垫的《商业思维》。
一本《养狗圣经》,剩下的都是些《艺用人体解剖图》《西方经典美术技法》这种绘画类书籍。
这个人好像和表面上看起来不太一样,有点神奇。
伴着傍晚和煦的微风,树木花草的清香在身边萦绕打转,温馨惬意。
江颂在屋子里打电话,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不太美妙,眉心微微蹙着,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沙发扶手。
经过阮眠前几次的深入观察,这个动作通常代表他在不耐烦。
见他一时半会也没空搭理人,阮眠干脆抱着裤衩坐在休闲椅上,随手拿起书翻了翻。
那本书下面,压着一个薄薄的速写本。
自从看了江颂的朋友圈,阮眠就猜测他会画画的,还画的挺不错,虽然偷偷翻别人的画本不太好……但他就看一小眼,能跟自己分个胜负就好。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江颂这个人从小养尊处优,没想到还有一双发掘生活的眼睛。
他画的很多是些市井角落,破败的房屋,卖菜的小摊小贩,甚至还有拉板车的骡子,也不知道都是在哪遇见的,和他的个人形象极其脱节。
他这种人不可能在大街上拿个小本本写生,那么要么就是拍照记录,要么就是画面记忆感极好。
又往后翻了几页,阮眠突然一怔。
画上的场景十分模糊,细碎线条组成的雨水充斥画面,隐约能从建筑上的小十字分辨出是在医院。
一个男人站在雨中裹着外套,顶着一头浇趴在脸上的乱发,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揣着的三个小狗脑袋。
人物速写的精髓是动态和神韵,而非细节,男人的五官轮廓只寥寥勾了几笔,唯独一双眼睛描绘的格外细腻传神,就连睫毛上沾染的水珠,都有一种垂垂欲坠之感。
作为正主,阮眠一眼就认了出来。
阮眠,“……”
卧槽,这根本就是个人型照相机……
“阮设计有什么要指点一下的地方吗?”
阮眠看的太投入,连江颂什么时候出来的都没发现,手忙脚乱的合上本子,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正好看见…就没忍住翻了翻。”
江颂看起来并没有半点儿不悦,拎起江拖鞋挠了挠它下巴,“我也是随便画的,没关系。”
阮眠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画画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可是相比江颂的随意不羁还真差了点灵气。
他怏怏的撇了撇嘴,“预备役太子爷,你有点不务正业啊。”
?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个冷笑话要讲。
*
很多年后,江颂带着阮眠去看乞力马扎罗山。
神山仿佛立于云顶之上,高耸的山尖白雪皑皑,风景美的一塌糊涂。
就在他们无限感慨时,沉寂了几十万年的死火山突然震颤着喷薄出滚滚浓烟。
“卧槽!”
阮眠抓着江颂转身一通狂跑,一边跑一边喊,“不是个死火山吗!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身后的山口里传来空灵浑厚的声音。
“因为,烧死有钱人。”
*
工作和码字之间微妙的平衡岌岌可危 (;???Д??`)
第16章
▍算不算变相见家长(((o(*?▽?*)o)))
江颂仿佛轻嗤了一声,目光缓缓移开落向远处,“是啊,太子爷。”
“介意我用用你的本子吗?”阮眠晃了晃手里的笔,“我可不是挑衅啊,你把我画的那么好看,我得礼尚往来。”
“当然不介意。”
江颂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江拖鞋伙同江背心一哄而上,在他腿边又拱又蹭,哼哼唧唧亲热的不得了。
阮眠酸溜溜的翻了个白眼,低头画画。
他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的观察过江颂。
眼窝深邃,眼角微微上抬,加上他成天一副老子天下最酷的模样,看人时总显几分淡漠。
鼻梁高而直,线条英挺流畅,鼻尖上唇下巴三点一线,匀称漂亮。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他的五官立体棱角分明,骨相像是由最精巧的工匠雕刻而出,完全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下颌弧度走势稍陡,削弱了些男人的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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