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爷爷是个听劝的好爷爷,只要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绝不会浪费时间纠结什么。
阮眠暗自神伤,心想他拍下的板要是能算数该多好。
“预留的泵坑在负二层,是全屋最低点,所有的污水会集中到这里,再用提升泵抽到市政管道,这个位置没法改动。”
趁着贺童说话的功夫,阮眠杵了杵江颂,“让你别来非要来,无聊吧。”
小暑后的天气越来越热,屋子里有些憋闷,阮眠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大大咧咧的拿手背抹了一把。
江颂问老爷子的司机要来纸巾,抽出一张递给阮眠,“要不要喝水?车里有。”
阮眠瞧着他身上笔挺的衬衫长裤,即使脸上白白净净似乎连汗都没出,但看起来也不很好受的样子。
阮眠摆摆手,“速战速决,这里太闷,回头别给老爷子弄中暑了。”
江颂的笑意里参杂着一丝淡淡的讥诮,“老头子每天早上五点起来打太极,身体应该比你好点。”
阮眠,“……你一天不怼我就难受是不是。”
江颂,“我只是实话实说。”
阮眠翻了个大白眼,拿着卷尺独自走上楼梯,打算比划一下转角那面墙上挂多大尺寸的画比较合适。
就在他将要踏上休息平台的一瞬间,楼下的贺童喊了他一嗓子。
“阮设计,这个插座……”
阮眠应声回头,最后一步没有踏稳,踩上了一颗圆溜溜的小石子。
然后脚下一滑。
他居高临下的看见众人瞪大了眼睛,几乎同时迈开步子向楼梯口聚拢,下意识的朝自己张开双臂。
短短几秒,就好像电影里的慢放镜头。
率先着地的是屁股。
他用一向备受称誉的翘臀一连下了好几层台阶,身子一歪,圆润的打了个滚。
江颂三步并做两步冲在最前面,奋力伸出手,可阮眠还是擦过他的指尖,在他面前迫降了。
阮眠姿势扭曲的仰坐在最后一踏台阶上,看着众人乱作一团,内心一片茫然。
刚才摔的那一跤可能搅拌到了脑浆,他有点懵。
“都别碰他!”
江颂眉心紧蹙,语气里透着近乎阴森的冷静和威严。
他先是摁住阮眠不让他乱动,在尽量不触碰伤处的情况下作出基本判断,掏手机打120,条理清晰的告知对方情况和地址。
这一系列操作看起来镇定,可他紧攥着的指尖分明有些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焦躁。
阮眠晃了晃头,想说他除了尾巴骨疼之外好像没什么事,下一刻,一阵钻心剧痛从脚踝处袭来,倏然摧毁了所有理智。
“我了个去!!!”
?
作者有话说:
cad就是设计师画图那个软件 O.O
emmm…周疏是《喜欢你》里的攻,让他和不愿透露姓名的魏亦远先生来客串了一下……_(:з」∠)_
昨天忙了一天,明天补上上一章的红包,笔芯。
第24章
▍发点糖吃一哈。
阮眠到达医院时,整张脸已然没了半点血色,冷汗浸透衣衫,凉飕飕的贴在身上。
被送进去拍片前,他躺在担架上一把攥住江颂的胳膊,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似乎有话要说。
江颂以为他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结果人家来了一句。
“拜托找个人帮我把车开回家去,公司楼下停车费太贵……”
江颂,“……”
因为“迫降”时脚腕严重扭曲,做完一系列必要不必要的检查之后,最终鉴定为内外踝骨折。
阮设计因公光荣负伤,被迫住院。
窗外茂密的树荫拦住了正午的阳光,微风吹过时油绿的树叶轻轻摇摆,摩挲着紧闭的玻璃扇,几道漏网光束透过枝桠的缝隙,钻进豪华的单人病房。
阮眠头一天除了脚腕子疼还没觉出什么,没想到一觉醒来后,浑身能疼的地方开始集体造反。
他一条腿打着石膏,下面垫着枕头,像躺棺材板一样直挺挺的躺着,因为两条胳膊都有不同程度的拉伤,一挨着床就疼,只能交叠双手放在胸前,躺的无比端庄安详。
毕竟是在江家出的事,即使阮眠一再强调是自己不小心,而且公司也有保险,江爷爷还是愧疚的不行,不知道怎么补偿他才好,思来想去,拿钱打发更不对劲,只能给他安排最舒适的病房和最好的护工。
阮眠觉得这种财大气粗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支支吾吾的试图拒绝,说就是崴个脚,不至于。
结果江颂黑着脸指了指X光片,用几乎能冻死人的语气问他,“你这叫崴脚?”
住院期间,江愿只要得空就会来送骨头汤,里面净放些红枣山参这种大补之物,没几天就给阮眠喝的直窜鼻血。
江颂每天下午四点准时出现,陪他陪到晚上十一点,经常等到他睡着才离开,雷打不动。
江爷爷跑的也勤,四处划拉些生肌止痛的昂贵偏方给他,甚至连出门不方便的江奶奶都来过两次。
除此之外,还有阮眠的同事和朋友。
最开始那几天,病房里基本就没有冷清时候,鲜花果篮在角落里堆成小山包,阮眠像个吉祥物,每天翘着一条腿安详的等待各路人马参观慰问。
起先他还挺老实,没事干就乖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或者和江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可还没出一个礼拜,整个人火烧火燎的心里直发慌,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闲疯的。
阮设计爱岗敬业,身残志坚,偷偷指使耿湾湾把电脑送来医院,顺便捎来个折叠懒人桌。
手头上最着急的活就是那对帅哥夫夫,因为他们住的是老式普通住宅楼,和作为独立个体的别墅不同,如果十一月份之前没能改好暖气,就要面对集中供暖的问题,他们家还不是分户的单独阀门,需要关掉整个单元楼的总阀,放掉管道里所有的水,才能更换暖气片,且不说影响其他住户,本身这个工程量就不太现实。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管道速冻,可是因为设计师的原因耽误进度,造成这种不必要的开销,阮眠心里过意不去。
懒人桌留给鼠标的施展空间太小,阮大师平时画起图来大开大合,现下憋屈的要命,加上本身姿势就不那么舒服,时针悄悄走了一格,他却吭哧吭哧的只放出了墙体和外标尺寸。
江颂刚一进门,就听见一声咒骂,以及鼠标触碰桌面时的脆响。
“都残废了还工作?”江颂上前一步,“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屏幕,看起来不太高兴,“就不能消停一会?”
“我还没保存!!!”阮眠差点当场疯掉,嘶吼着把屏幕翻开,毛都炸了,“要不是瘸了我能追着你砍十条街!”
他手忙脚乱的打开CAD,发现图纸还在,才懈下身子松了口气,“毁图之仇不共戴天,你知不知道……”
江颂随手抄起阮眠床头的书翻了翻,似乎挺有兴趣,拿着书在斜对角的休闲椅上落座,“为了人身安全,我是不是得去叫医生来把你另一条腿也截了?”
阮眠翻了个白眼,“那我下半辈子就赖上你了。”
江颂轻笑,“我养得起。”
……听起来好像无法反驳。
于是阮眠更气了,悄悄骂了一句,低下头继续别别扭扭的画图。
病房里寂然的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键盘敲击声,阮眠苦思冥想的挠挠头,支起下巴,嘴里叼着杆笔晃来晃去,陷入瓶颈。
这下更安静了,静的能听见书页摩擦指尖,被一翻而过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见江颂斜坐在沙发上,屈着食指抵住太阳穴。
黑色衬衫严丝合缝的包裹着宽肩,平整得体的有些盛气凌人,他只消坐在那儿,仿佛就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儒雅却不羁。
阮眠一直相信,气质是可以用钱堆出来的。
江颂感觉到他的目光,将书反扣在扶手上,“累了?”
阮眠摇摇头,嘴里还叼着笔,说话呜呜啦啦的不太清楚,“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最希望在家和她一起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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