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不是我太挑剔,因为邻桌的客人也一直在嫌弃着盘中餐有多难以下咽,而且价格还贵。
因为出行的一切开销都是言守箴在刷卡,我虽然不知道价格有多贵,不过这座水上城市是享誉全世界的旅游景点,东西是不可能便宜的。
用完餐,外头的雨反而淅淅沥沥的大了起来。
温度明显降了好几度。
餐厅门口提供了免费雨伞,也提供了样式单一且做工粗糙的围巾,不过后者需要付30欧才能挑走一条。
言守箴挑了一条白色的围巾给我系上,它丑是丑了一点,不过还真的挺暖和的,于是我也挑了一条浅棕色的给言守箴系上。
大概是有我和言守箴佩戴的效果不错,给围巾做了免费的广告宣传,跟在我们身后的游客也三五成群的围了上来挑选,萧条的小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汇入行人如织的街道里,两旁除了餐厅、时装店、咖啡馆之外,到处可见精美的工艺品店,其中以面具店尤甚。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精美绝伦的面具。
踏入面具店的那一刻,就好像进入了艺术的殿堂,那一张张华丽而精致的面具就像一个个旧世纪的奢华缩影,艳丽多彩的颜色,精致的轮廓镶边,繁复的珠宝点缀,如此的奢华,又如此的贵气,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我随手挑了一张面具,往脸上一遮,转身朝言守箴笑了笑,然后将面具反过来,放到言守箴的脸上一遮,这人,竟将奢华的面具戴出了高冷的王者风范。
言守箴微微眯了眯眼,原本随意的神情一敛,目光仔仔细细地扫向柜台,指了指陈列其中的几张面具,对店主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它的全打包。”
店主是个中年男子,他大概见多了只看不买的游客了,正闲极无聊的打着哈欠,听着言守箴的话,打了一半的哈欠生生被他咽了回去了,整个人跳了起来,瞪着错愕的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言守箴,迟疑不定的问:“先生,您……您说的是……全部买下?”
“不,”言守箴重新指了指先前挑出来的面具,“这几张不要。”
“好嘞!”店主人兴奋得满脸通红,不停地搓着手。
“喂!”我惊愕的拉住言守箴的手,“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这柜台上陈列的面具,少说也有五六十张!而且标价不菲,少则200多欧,多则标了上千欧一张,跟街头陈列的20来欧的面具不同!
结果言守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戴了好看。”
我:!!!
那也不必买这么多!况且怎么带回去?!
不过这里的店老板做的就是游客的生意,他们有齐全的寄运渠道,只要填上地址,就可以空运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虽然言守箴是真的多金,可看到他这样哗啦啦的把钱当流水来花,我还是很心疼的!
店老板一边恭维着言守箴,一边心惊胆战的看着我,他大概看出了我是不太乐意买的,于是谄笑着跟我说,我手上的那张面具,可以赠送给我。
我烫手山芋一样将它丢开。
“谢了。”填完地址的言守箴接过店老板捡回来的那张面具,又出示了他的卡去埋单。
一切既成事实,我决定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一谈节约的问题。
言守箴看出了我怏怏不乐,他笑了笑,拉着我转了几条胡同,来到一个画摊前。
那是一个为游客画肖像的画滩,小小的角落里挂满了不少人物肖想画作。
摊主是一个亚裔男子,他抬起憔悴的脸,浑浊的眼睛倏忽一亮,用纯正的英语说:“一张画5欧,可以两人同框。”
言守箴立即掏出10欧给了摊主,却对他说:“借一下你的纸和笔,我来画。”
“哦?”亚裔男子吃了一惊,还是接过了10欧。
我:……
我不太习惯拍照片,当画作的模特更是第一次,尤其是言守箴深邃的目光徜徉在我的身上,总觉得是他的吻在我的身上游走。
然而当模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起码言守箴没有不许我乱动,他有时只撩起几秒眼皮,随后便低头认真勾勒,时间才过去几分钟,我就听到摊主在一旁惊叹:“天啊!太漂亮了!您太厉害了!”
言守箴只是淡淡一笑,对自己的画作,他比谁都自信。
我心里一动,猛然想起了言守箴挂在他书房里的那张巨幅画框,不禁问道:“你以前是不是画过我?”
言守箴微微吃了一惊,唇边渐渐勾起了一抹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我还想再追问,不料摊主很是激动,竟然用华语说:“你们也是华国人!”
异地见到同胞一点也不奇怪,尤其是华国的经济渐渐追赶上了西欧强国,出游的同胞逐年增加,这不,光是这条人头攒动的胡同里,说着华语的游客比比皆是。
第51章
6月22号,星期六,水上城市,雾转晴。
今天不是一个看日出的好日子,海上浓雾很重,已经7点多了,太阳还在雾的那一头,像一盏调暗了的台灯,朦朦胧胧的只剩下一点橘色的光。
可是,却是一个拍婚照的好日子。
这么浓的海雾,天和地和海连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天地仿佛坠入了混沌的时空里,摒除了多余的喧嚣,正如现在周围杵着很多拍摄的工作人员,我的眼里却只有言守箴。
言守箴的眼里,也只有我。
我整个人都陷入了空前的亢奋状态里,身体飘飘然的,思维有点阻塞,反应不是很快。
言守箴大概也和我一样,因为SOLOSALI的剪裁大师,给我们做礼服的丁度·西米诺喊了言守箴好几声,言守箴才将眼睛从我的脸上移开,困惑的看着声音的源头——海上浓雾实在太大,丁度·西米诺被浓雾笼罩着,看不清他的神情,直至他走前几步,才将他那张过分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丁度·西米诺很白,是不怎么健康的白,我想,他大概是整日呆在工作室里,沉迷于衣料的剪裁中,很少外出晒太阳,这次不知怎么的,竟然毛遂自荐,亲自组织了一支拍摄队伍,要来给我和言守箴拍婚照。
“换个动作,言!”丁度眸子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虽然怎么拍都好看,不过,我还是想拍出更好更完美的照片给我的新店做招牌!”他毫不掩饰此行充当拍摄师的目的。
他让言守箴双手撑着轮船的栏杆,远眺那个被浓雾吞噬的太阳,我则被他摆成了和言守箴背靠背倚在他的肩膀上的姿势,眼睛半眯着,像是享受这一刻的恬静时光。
我的确很享受的半眯起眼睛,听到了柔和的风声里“咔嚓咔嚓”的镜头在飞快工作的声音。
丁度却仍不知足,他竟然从道具箱里翻出了一张精致的面具,赫然就是前几天在水上城市的主岛上买的被店主人当做“赠品”送给我的那张面具。
这张面具,已经陪着我一同被言守箴画入他好几张画作里了。
水上城市的画摊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言守箴画我。
简简单单的素描画,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么的逼真,那么的惟妙惟肖,难怪那个华裔画家会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也被言守箴的画技震撼到了。
尤其是用老板赠送的那张面具半遮着脸,就连我自己,也觉得画中被面具遮去半边脸的我不像真人,倒像从从聊斋书上跑里出来祸害人的千年狐妖了……
此后的几天,言守箴一发不可收拾,有事没事总喜欢支起画架,将做甜食的我,吃饭的我,下海游泳的我,甚至睡觉的我一一画了下来,这还不算,他甚至让我什么也没穿的躺在床上,被子凌乱的盖在身上,头部微微往床沿下昂去,那张精致的面具就遮在下巴处。
这个动作一点也不难受,反正我最后就这样睡着了,等被言守箴唤醒后,我才看到了画作的成品,简直惊艳到移不开眼睛,我自己都差点认不出画中的模特就是我了……
他画的是已经睡着了的我,眼睛闭着,长长的眼睫毛像密密的松林一样挺立着,明明灵魂的窗户已经关上了,言守箴却还能将我睡后的媚骨画了出来,我脸上又红又羞,觉得画里的我不好,太妖艳了!想要撕掉,却又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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