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提子被一颗颗清理干净,摆进果盘,高珏才迟疑开口:“他们回来了吗?家里现在都有谁在?”
都是omega,莉莉娅和高珏走了两个极端。
她似乎花了点时间才将“家”和这栋房子建立等式,而后看向二楼尽头:“他一直在,没出门。”
高珏起先一愣,耳后泛起一层红,像被呛到,干咳两声:“那我,那我上去看看。”
莉莉娅张张嘴,像是想说点儿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她捡起一颗提子咬碎,盯着高珏的背影看了半晌,默不作声地挪开视线。
高珏端着一碗刚洗出来的阳光玫瑰,忐忑地敲响丛安河的房门,反复几次却无人应答。
刚好是晚上七点,下班的几位也陆续回来。
高珏脸皮薄,情绪也不高。没待多久,他又端着提子下了楼,青绿表皮上水珠干了多半。
今晚是他和莉莉娅准备晚餐,菜式不复杂,其他几个人也上前帮衬,但毕竟走量,摆盘上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高珏摆上最后一道虾仁玉米,脚步轻轻,绕过人群遛向楼梯。
他眼睛看地,步伐轻而快,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便撞上一堵不高的人墙。
高珏紧急刹车,一愣:“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平时语速慢,尾音拖得长,显得不太精神。这句话却问得干脆,罕见带点冷感。
“不明显吗?”戚不照打了个哈欠:“在拦你路。”
高珏两颊瞬间充血,这次是气的:“我上去是想……”
戚不照神情倦懒,没睡醒一样,接了后半句:“想喊小安哥下楼吃饭,是吧。”
十二小时内在同一个人身上吃瘪两次,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高珏咬了咬牙,难得夹枪带棒:“戚举,恋爱综艺,大家公平竞争。”
高珏放完狠话,转瞬又后悔。
镜头无处不在,他控制不了节目组的剪辑,不想在屏幕上和谁撕破脸。
“说什么呢。”戚不照似乎有点意外,歪了下头,半晌笑出声来:“他还在睡,别去吵了。”
这时候高珏才看清,这位坐着轮椅,看起来病病殃殃的omega,左侧眉骨还有斜着道不浅不深的疤。
高珏回过神,脱口问:“你怎么知道?”
戚不照不理他,轮椅杵在楼梯口,没有要挪开的意思。高珏无法,咬着牙折返餐厅,戚不照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不错,走路都要一个连着一个。
几人落座,霍流馨看到空位,问了一嘴。
“小丛不吃晚饭吗?”
高珏想说什么,却只摇摇头。
……
丛安河是被刘丰的电话吵醒的。
由于导演远赴重洋,《前夫》剧组碰头之前,剧本会要在线上开。
时差十二小时,从早上九点,丛安河就一直坐在电脑前。七个人的视频会议,只有导演开了摄像头,他身后是宾馆的玻璃窗,关得严实,窗外从小雨下到雷暴。
直到七个小时后,耳机里传来一声炸响,陈与然念独白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
导演的主视图突然亮如白昼,转瞬又陷入黑暗,只剩模糊的影子。
短暂的寂静后,断续的电流声窜过左右耳。丛安河先出声询问:“苍导?你还好吗?”
陈与然:“喂,喂喂?苍导?导演?”
无人应答。
雷暴影响了信号和电路,很快,“用户信号差,已被移出会议”的对话框弹出,苍培的屏幕彻底黑下去。
导演都不在了,戏也没法排。几人通了个气儿,就纷纷下线。
只有陈与然精力旺盛,念了几个小时台词还有话说,临退出前,问丛安河:“你综艺录的怎么样啊?和我聊聊呗。”
丛安河悄声打了个哈欠,挂断前答非所问,说了句晚安。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天都黑下去,刘丰的电话打进来。
“……丛哥,丛哥?”
电话通了却没听到回应,刘丰又喊了几次。
长时间不间断的工作很充实,让丛安河极度困倦,他难得收获了高质量的短时睡眠。刚睁开眼还有点恍惚,半晌他才从空调被里探出头。
刘丰有点着急:“今天是周五,哥你别忘记写信,快超时了。”
丛安河终于醒过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差一小时就到凌晨十二点。
节目组准备了统一的信纸,信纸质感很好,落笔顺滑。
按照要求,信件正面要写想说给对方的话,三五句可以,一整页也行。
一封信没花丛安河太多时间,他拿着信来到后院,信箱就在花墙的角落。
这个月份蚊虫复苏,受信息素影响,Alpha和Omega尤其招这玩意儿,一路走过去,撞上丛安河脑门的蚊子大约就有两三只。
拍摄需要,信箱附近装着几盏顶灯。他本来不欲停留,直到看见矮了一截的影子。
他站定,没靠近,用手指蹭过灌木的枝叶,声响窸窣。
后院常有风声伴叶语。
戚不照却转过头,视线准确无误地投过来。
“你来了。”
丛安河这才走近,“你能听得到?”
那晚半夜出门,戚不照预知未来一样叫停,避开不守规矩的孩子,这件事他一直记得。
“这个真没骗你。”话说得有点儿微妙,戚不照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丛老师,你怎么一见到我就笑啊。”
丛安河一愣,摸上嘴角:“我有吗?”
“给你照照镜子。”戚不照朝下探了探手,像在找什么。
竟然随身带镜子。
丛安河觉得稀罕,想看戚不照能掏出什么。他凑近,戚不照却将空空如也的掌心摊开,放到他面前。
顶光照下来,丛安河清晰地看见他的掌纹,整洁分明。
“这个是骗你的。”
“……”
好幼稚。
丛安河心道自己越活越回去,竟然轻信这位满嘴胡话的omega。说不清是什么想法,他扬起信封,在戚不照掌心抽了一下。
不轻不重,触之即离。
戚不照反应很快,手腕一动,顺势抓住。他打量两眼信封,信封用暗金色的火漆封上口。
丛安河勾了勾手,戚不照顺从地还回去。
丛安河把它塞进绿皮信箱咧开的缝隙,一线窄窄的矮门将信笺吞没,坠底时当啷一声响,像列车到站的讯号。
戚不照问:“我会收到这封信吗?”
他抬头,对上丛安河似笑非笑的眼睛。
“就猜到你会问。”
丛安河突然弯下腰。
戚不照活动范围有限,丛安河撑着轮椅的扶手靠近,他不躲也不闪。
扶手侧边的按钮被人按下去,轮椅响了声,随即向后倒着滑,一路栽进灌木丛,最后因为预警系统自动刹车。
人造顶光不比自然光,一声闷响,戚不照在深夜撞碎一片浓郁的绿。
他今天颜色穿得艳,猝不及防倒在矮叶里,光从一侧浮进来,构图像幅油画。丛安河别开视线,闷声乐起来。
“这位先生。”
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戚不照不怒反笑,拿腔作势地朝丛安河伸出手,“自己闯的祸得自己收拾,讲讲道理。”
作弄人是突如其来的冲动,丛安河做完坏事立刻心虚。
他两步上前,连人带椅扶出来:“是你又违反节目规定,我在替天行道。”
戚不照不置可否。
只是人平缓上岸了,抓着丛安河臂弯的手却不安分。手掌温热,顺alpha漂亮的小臂线条一路往下滑。
直至蹭进他掌心。
丛安河微怔,下一秒就神色如常地侧过身,挡住摄像头。
戚不照食指指腹尤其粗糙,触感分明,温热而干燥。
他在自己掌心画下箭头。丛安河朝指向张望,越过围栏和度假村的建筑群,远处是晚月,白沙,还有海。
他垂首,缓慢眨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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