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安河没说什么,洗手,盛了碗面。荷包蛋还在锅里,他捞起来放在他爸的面里。
父子俩面对面坐下。
余珂最喜欢草莓,蛋糕是最经典的款式,她走前走后加起来近三十年,年年未曾变过。
新家的布置和从前无二,丛安河不常来,也能轻车熟路地找到打火机。蜡烛是一个四,一个九,他打上火,等丛宗庭闭眼许完愿,两人一起将豆大的橙红色吹熄。
怕蜡油滴下去,丛宗庭拔掉蜡烛。他切下第一块蛋糕,裱花奶油叠着小半个巴掌大的新鲜草莓,递给丛安河:“走,给你妈送去。”
丛安河舔掉指腹沾上的动物奶油,过了齿关便觉出甜腻,点头说好。
余珂的遗像在阳台,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暖调的光从雕花玻璃窗漏进来,被花团簇着。她的笑脸英气明艳。
“妈。”
丛安河把蛋糕放在小桌上,和丛宗庭并排蹲着。
“我挺好的,最近接了两个新工作,之后大概会很忙,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要担心。”他顿了顿,继续:“今天是爸的四十九岁生日,你们俩单独聊会儿。”
丛安河起身,出去,把阳台的玻璃隔断合上。
丛宗庭依旧蹲在原处,半晌,语气温柔地低声:“……小珂。”
丛安河没敢多听,几步走远。
南部边境的甫西雪山在当地被称作“圣山”,土话叫“阿娜里克”。它融雪形成一条内流河,流经南境线高原小三区,发源地和这条“圣河”同名。
安河城是战区,余珂就是在那里被流弹击中。
事发时丛安河八岁。
那会儿他还叫丛安,名字是不久后改的。
讣告发回来,丛宗庭在医院庆祝他转正的酒会上当场昏了过去。
丧偶的alpha或omega,如果在配偶亡故后不清洗标记,不仅仍只有过世的伴侣才能闻到信息素,易感期也远比正常的AO来得猛烈。
青梅竹马的年少夫妻,成年当天就做了终身标记……如果爱情可以具象,丛安河认为是父亲易感期次次肿痛到失智的腺体。
alpha在易感期筑巢是本能。
余珂离世二十年,主卧的床品没换过,衣物上残留的信息素淡得可怜。
丛安河见过父亲缩在衣柜里休息,手臂上的筋络因痛暴起,埋在母亲衣服里的动作却轻柔。
像开过刃的刀背砍下因欢愉纵生的髀肉。
他看见爱情,然后开始恐惧。
丛宗庭回到餐厅是一刻钟后。两人对面,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一个多小时,面也见底。
在自己家待着总比在摄像头底下舒服。
从导演手下讨到半天假期,丛安河并不急着走。他洗完碗筷,刚打算往沙发上舒坦一窝,却被丛宗庭拎起来。
“回去录你的节目。”
丛安河看了眼时间,差一分钟到六点:“我不着急。”
丛宗庭坚持:“我着急。”
丛安河纳闷,苦笑:“咱爷俩多久没见了?这就嫌我烦了?要轰我走?”
丛宗庭扔来两个字:“话多。”
话多?
苍天为鉴。他虽然脾气很不错,但和聒噪这两个字全然搭不上边。
他爸属实有点儿冤枉人了。
“走不走?”丛宗庭问。
“……”丛安河犯起倔来,站着不动:“我不。”
丛宗庭拿他没办法,抱臂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两人立在玄关面面相觑。
丛安河正觉得纳闷,就见丛宗庭突然看了看表,说:“来了。”
来了?
“什么来了?”丛安河问。
但他话音刚落,门铃响起。
丛宗庭眼神示意他去开。丛安河心里有些不安,他皱了皱眉,打开门,门外站着是位穿红马甲的快递员。
“请问是丛安河,丛先生家吗?”
丛安河点头:“嗯,我就是。”
快递员把包裹递给他:“您的快递,请签收。”
丛安河签上名字,回执还回去,快递员关上门离开。单子上寄件人是匿名,收件人确实是自己。
他看向丛宗庭,丛宗庭点了点头:“拆吧。”
盒子包得散,丛安河用鞋柜上的美工刀拆开,纸箱顿时解体。
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一百多片沾了血的刀片发出清脆的响声,纷杂的金属中夹了片稿纸,扬扬飘落。
丛安河抓住,正面红色的字体瞩目——
“丛安河,”
“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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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abo世界观,纯架空。所以是恋综文,感情线很多占重头,但是也会有剧情线,比较drama。
感谢阅读。
第14章 见不得光
节目组的短信通知早上十点才发过来,丛安河看到具体约会地点,有点意外。
他冲了澡,毛巾搭在肩上,三两下擦着头发,敲响戚不照的房门。
走廊很安静。
三声过去,没人开。
丛安河迟疑片刻,抬手又敲了三下。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戚不照隔着房门开口,声音很近。
“门没锁,进来吧。”
生物锁面板亮着显眼的绿光,是畅通无阻的信号。
“好。”丛安河按住把手往前一推,果然顺利打开卧室门。
屋里没开灯,窗帘半拉,门开的一瞬洒进走廊的光。戚不照坐在门后的全身镜前,露出侧脸。
他下颌线深刻漂亮,长发微乱,盘在发顶,正扯开绷带给脖子缠上。
丛安河看清人,抓着毛巾的手忘了放下。
“我……”
戚不照短促笑了下,食指抵在唇边“嘘”了声:“把门关上,外面太亮了。”
丛安河很快反应过来。
戚不照没缠绷带,屋内环境昏暗,摄像头未必拍得清他的喉结,但现在门大敞着,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丛安河快步迈进去,用后背把门抵上。
“谢谢。”戚不照说。
开门的时间不长,却足以让丛安河看清戚不照长时间不见天日的脖子。
喉结,清晰利落的胸锁乳突肌,以及几乎埋了半边脖子,延伸到颈后的疤痕。
就一条,但非常深,说得上惨烈。
他很快避开眼,碍于位置敏感,没问戚不照要不要帮忙,只说:“不客气。”
戚不照却不乐意消停,伸伸手。
“丛老师,帮帮我。”
土匪。
丛安河这样想着,却自发站到戚不照身后。
戚不照把成卷的绷带递给他,他又从左手过到右手,最后又塞回戚不照手里。
丛安河没在他伤口上多做停留,是戚不照先开口问:“不是规定约会之前不许见面,你主动来找我,不怕被人看见?”
丛安河解释:“他们都走了,只剩我们两个。”
为了拉满节目效果,AO双方在见面前,对今天的约会对象一无所知。
“直接来敲我的门,”戚不照笑了声:“这么确定是我?”
丛安河嗯了声:“不难猜。”
自打进这栋房子起,戚不照就没给过其他人眼神,他不是瞎子。
绷带缠完最后一圈,戚不照给自己系了个蝴蝶结。
“你说的对,我的心思太好猜了。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戚不照心情愉悦地卖惨:“不像我,昨天晚上提心吊胆,担心你选了别的Omega,和其他人双宿双飞——”
丛安河打了个寒战。
演技太差,好做作。
他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捂住戚不照的脸,往后推了推:“祖宗,你正常点儿。”
戚不照想握丛安河的手腕,却被不着痕迹避开。
他也不闹,笑了两声,说:“来找我干什么?”
丛安河哦了声,问:“他们采用的是你的约会计划?我查了下导航,目的地很偏,刘丰告诉我一般来说不安排接送,你怎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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