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凑在一起的护士被吓一跳,都回过头:“谢医生……”
“我们交班,”拿着手机的护士吐了下舌头,“随便聊会儿。”
“值了一晚上班还这么大精神头儿,精力真充沛啊。”谢程昀说。
他平时不怎么摆架子,护士都不怕他,凑过来问起八卦:“谢医生你是不是有一手消息,快跟我们透露透露,江上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哪知道,”谢程昀口风挺严,“赶紧回去休息,别在这儿八卦了。”
秦青卓往病房方向走着,手机振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江岌发来了一条消息:“好点了吗?”
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一会儿,秦青卓在聊天框里敲了个“嗯”,手指即将落到“发送”键上,片刻后,却又删除了那个字,然后摁熄了屏幕,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自己待在病房里实在无聊,谢程昀又不许他做音乐,秦青卓只好从他那儿借了几本书来看。
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外面的人叫了声“青卓”,秦青卓放下书,说了声“进来吧”。
推门走进来的人是段崇,因为段崇提前问过他病房号,所以秦青卓见到他并不惊讶。
“就你自己来了?”秦青卓侧过脸看向他,“夏绮的病还没好?”
“听见没,”段崇侧过身冲着门外喊,“青卓才没你想的这么小心眼,赶紧进来吧。”
门外响起脚步声,夏绮这才走了进来。她平时做事雷厉风行,这会儿脸上却挂着一丝委屈。
“昨晚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记恨我了呢。”她走过来,坐到秦青卓病床边的陪护椅上,“为了博得你的同情,我今天早上都没敢洗脸化妆,蓬头垢面的就来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看上去很惨。”
“我那是有事儿才没接,”秦青卓被她逗笑了,“再说,事情与你无关,我记恨你干什么?”
“别提了,要不是我当初非要拉你做导师,也不至于遇上这种事。”夏绮叹了口气,“怎么样,耳朵的情况好些了吗?程昀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秦青卓有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放松一些,“夏绮,你不用自责,你让我做导师的理由我大概也能猜到。说真的,我自己心里也的确还没完全放下舞台,但没想到,我到底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之后的节目,我还是不参加了吧。”
他提出要退赛,夏绮这次没多劝,干脆应下来:“行,你什么都别管,好好调养身体,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她说这话时,看上去莫名有种大义凛然的样子。秦青卓失笑:“剩下什么事儿?你可别犯傻。”
“她刚刚来的路上一直说要宰了施尧。”段崇在一旁吐槽,“知道你这事儿的时候她还躺在病床上呢,抄起手机对着施尧就是一顿臭骂,现在身体恢复了,估计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去节目组砍人。”
开过玩笑,他又看向秦青卓,正色下来:“青卓,这事儿你是怎么看的,你觉得施尧是有意还是无意?”
“说不准。”秦青卓摇了摇头,“按理说,我的病情只有我们几个,还有少数配合我治疗的医生知道,但这么多年了,难免会有些走漏的风声。”
段崇点了点头:“夏绮跟施尧打电话的时候,施尧一个劲儿地道歉,说是自己的无心之失,夏绮骂他,他也不还口。他现在给出的处理方式是,让节目组的官博今晚就发个道歉声明,把这中间的事儿都剖开说清楚,让大家知道不是你临场罢唱,是你那天确实身体抱恙,而且上台之前已经跟节目组提前说明情况了,因为工作人员沟通不力,才导致了后来的结果。至于那个出错的小姑娘,节目组也会进行辞退。我在旁边听着,口气倒也算真诚,不过……”
听出他欲言又止,秦青卓问:“怎么了?”
段崇顿了顿才说:“我在想,施尧这人的确很功利,为了上位,损人利己的事没少干,但他也算是个精明的人。故意把你逼走,对他来说其实挺冒险,毕竟你是这节目的流量支柱,你一走,资方难保不会怪罪于他……他犯得着为了暂时的爆点这么做吗?”
“他可能没料到我会退赛,”秦青卓想了想说,“毕竟之前我做出过几次退让。而且,资方很可能也默许了他这种做法,毕竟他这样做,的确给节目带来了巨大的流量,相当于让节目实现了一次彻底的破圈,这比我继续留在节目里带来的流量可要大多了。再者说……”
停顿片刻,秦青卓说,“可能不一定要对他有好处,而是只要对我有坏处,就是他乐于见到的。”
“怎么说,”段崇不解,“我记得他之前还对你示过好,不至于跟你有矛盾吧?”
“他之前逼糙面云和节目组背后的公司签约,条件很苛刻,我看不下去,就当着他的面把糙面云签了下来,以他这种跋扈的性格,很可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夏绮接上话:“还有上次糙面云被淘汰,你去找他理论,估计也把他得罪了一把,这么看来,施尧这人报复心可真够强的。那青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能怎么办呢。”秦青卓抬手捏了捏眉心,“说到底这些都只是分析而已,既然没有证据,就无法断定他是有意为之。先这样吧,你也没必要跟他闹得太僵,毕竟还要每天一起共事。”
“那……”夏绮显然有些不甘心,“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以后再说。”秦青卓被近来反复的耳鸣搞得没心情去想这些事情,“你帮忙转告施尧,道歉我接受,但辞退工作人员就不必了,谁也不容易,没必要背上这莫须有的锅。”
他这样说,夏绮只能应下来:“行吧……”
说着话,秦青卓的手机振了起来。
他伸手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江岌”两个字。
他没接也没挂,只对着屏幕微微出神。
“谁打来的?”段崇看向他,“不是施尧吧?”
秦青卓这才回神,勉强笑了笑,说了声“不是”,然后将手机放到了旁边。
“那……”段崇还想说什么,被夏绮一个眼神扫了回去。
一时屋里没人说话,只有手机嗡嗡振动的声响。
几十秒之后,那振动声才停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秦青卓才又出声:“对了夏绮,还有件事得麻烦你。”
“什么事?”夏绮说,“你只管说。”
“我想请你帮忙照顾一下我队里那几支乐队的情绪,”顿了顿,秦青卓说,“特别是糙面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担心他们会做傻事。”
“没问题。”夏绮应下来,想了想,语气又变得有些迟疑,“不过江岌这个人,我可能还真的有点hold不住,他好像只肯听你的……”
秦青卓不说话了,相比刚刚分析施尧那件事时的冷静与镇定,这会儿他看上去有些心绪不宁。
夏绮隐约猜到他的想法,很快又补充一句:“不过你放心,能做的我一定尽心尽力去做。”
“嗯。”秦青卓点了点头,很轻地应了一声。
*
次日傍晚,红麓酒吧二楼,乐队三个人排练完一遍,都没说话。
显而易见,刚刚合的那一遍,三个人都不太满意,也都不怎么在状态。
江岌放下吉他:“先休息一下,我也改改乐谱。”
他说完,站起身,走过去坐到沙发上,拿过了乐谱。
已经废掉几版乐谱他记不清了,总之从秦青卓那儿回来之后,写歌这事儿就一直没顺利过。
脑中闪过秦青卓说的那句话——“不管多躁动的音乐,创作的过程总是要宁静的”,他拿过茶几上的半盒烟,握在手里,却一直没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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