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前天晚上那些无疾而终的暧昧举动,他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如果没有江驰,可能得偿所愿的那个人就会变成他。
廖森雨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化验单,他逼近沈琼没什么血色的漂亮脸蛋,将化验单结结实实的摁在沈琼胸口。
他是高校出身,有不少同学朋友留校,自然不缺实验室的资源,沈琼被江驰带走之后,他压着心里的火跟经理签单子善后,而后又不顾阻拦,愣将包间和茶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
饭菜和酒水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酒具和餐具,经理看他刨根问底,面上的表情难免有些不自然,开餐饮的忌讳名声,眼见着廖森雨要报警,经理不得已,只能把不在场的沈琼卖出去。
廖森雨带着沈琼的酒杯连夜跑了一趟实验室,取样留存,药物分析,早上七点半出得结果,连熬了两个通宵的朋友带着他去学校食堂刷卡吃早饭,他全程紧攥化验结果,阴着脸不说话,朋友一边啃馒头一边心里犯嘀咕,一度以为是他被人下药睡了。
“……”
廖森雨手上有几分力气,折痕很深的化验单一直被他贴身揣着,单薄的纸张透着年轻人偏高的体温,和江驰的温度很像。
沈琼事先预感到廖森雨找他应该跟前天晚上的事逃不开关系,可他属实没想到廖森雨能较真到这个地步,居然还去做了化验。
——搞科研的人才就是不一样,生气都生得那么严谨。
不合时宜的感叹出现在沈琼脑海里,他因而愣了几秒,不偏不倚的望进廖森雨布满血丝的眼底,难以形容的心虚再次爬满他的心脏,他试图偏头避开这股过于强烈的凝视,而目光的主人则将手移到了他的肩颈上,贴着那些还没有消退的痕迹。
“……方锐经常搞这些脏东西,我防着一手了。”
沈琼很不自在的挣扎了一下,他放下保温杯,试图将卡在颈侧的手掌挡开。
他不认为他需要跟面前的廖森雨解释这些来龙去脉,他对这位年轻冷峻的负责人极其功利,他只需要廖森雨做好技术范围以内的事情,拿钱办事,下班走人。
压抑阴沉的目光让人无法忽略,沈琼头皮发麻,开始由衷后悔前天晚上为什么要带廖森雨赴宴。
同样的事情,唯一有资格跟他刨根问底的江驰反倒是最好对付的,三言两语就能把话说开,甚至不用他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江驰就能主动快进到下一环节。
尽管,江驰下一环节远远超过了他的设想。
沈琼没发现他正在给江驰疯狂加分,短暂的走神加剧了廖森雨的愤怒,推搡的右手被扼住脉门,强硬到过激的举动把沈琼的思绪拉回现实,廖森雨抓牢他的手腕俯身弯腰,两人之间本就仄狭的距离瞬间被压缩到极限。
“他给你下药,你就真喝,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个……”
鼻尖抵上鼻尖,廖森雨的鼻子微微发红,带着些许凉意,沈琼眨了眨眼,天生丽质的廖工就是不一样,明明熬夜加班一点不少,鼻子依旧白得如脂似玉,没有黑头没有毛孔,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贵死人的护肤品。
圣贤书的修养和藏匿许久的爱慕让廖森雨止住了最伤人的两个字,他不想像其他人那样把无所不用其极的沈琼说成“婊子”,尽管沈琼的所作所为一直踩着这两个字的红线。
“不然呢?”
愤怒到极点的呵护也许是一种非常美好的情意,但沈琼没有领情的意思。
挣扎不开索性就不挣扎了,他靠在皮质的椅背,没有完全恢复的腰胯隐隐作痛,他贴着廖森雨无可挑剔的面颊轻声开口,熟悉的草木香萦绕在鼻尖,熏得他眼角发痒。
“这帮狗东西本来就没什么高端操作,天天这一套,仙人跳算正常的,你还没看见叫上四五个鸭子玩群p的呢。”
沈琼垂下眼帘,精致纤细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小小阴影,他附在廖森雨耳边,讲着粗俗下流的词句。
他说得是实话,方锐这点事比起之前他经历过的简直小巫见大巫,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帮人真正惦记的是江牧之,要不然干嘛非要争着抢着来睡他,嘴里还念叨着说是要试试江牧之尝过的滋味。
“忙正经的去,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沈琼抽出被攥红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廖森雨的肩膀,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小朋友对他抱有超出常理的情感,不过年轻人的一腔热血,经不起时间,抗不过现实。
“那江驰呢?那天晚上是他带你走的。”
“干江驰屁事,你有完没完,他是送我回——”
一个小朋友难搞,两个小朋友更难搞,两个有矛盾的小朋友最他妈的难搞。
眼见着话题扯到江驰身上,沈琼脑袋里神经一抽,一路头疼到眼眶,他强行挣开廖森雨的压制,直接拔高音量,忍无可忍的叫停这场没有来由的闹剧。
然而音量显然不是制胜的法宝,他仰着脖子反驳的刹那,倒逆而入的空气呛得他嗓子眼疼,他因而呼吸一滞,只能不攻自破的垮下肩膀一个劲的咳嗽。
“……”
廖森雨记性很好,过目不忘,沈琼颈间的痕迹不多不少,还是被方锐留下的那几处,消退的印记不再刺眼,呈现出淡淡的红色。
廖森雨一抿嘴唇,勉强控制住了情绪,他拿起被沈琼放下的保温杯,把里头的茶水倒进废水桶,重新泡上浓度适中的花茶。
沈琼咳得面上发红,廖森雨把保温杯重新递到他嘴边,经过风吹日晒的标记贴早已和瓶身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看不到上面还写着“江驰”两个字。
沈琼的字体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他写字字形偏瘦,棱角分明,属于瘦金体入了门,但没那造诣更进一步。
保温杯上的名字是他给江驰写的,因为字写得纤瘦,标记贴上剩一小半空白,于是他又心血来潮,描了个小小的爱心上去。
第22章 21
办公室座机响起来的时候,沈琼第一次意识到张柯这个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取之处的。
来电显示是张柯的号码,沈琼接过保温杯灌了两口水,当着廖森雨的面接起工作电话,大老板和二老板的要谈公事,廖森雨这个打工人怎么着都得出去避嫌。
办公室门关上,沈琼拿着听筒贴到耳边,张柯倔驴脾气,绝不会跟他有工作以外的往来,而且大多数事情都是通过手下人传递,很少直接把电话打给他。
通话接通的瞬间,沈琼靠上椅背,仿佛已经看到了张柯皱巴难看的死人脸,他不紧不慢的侧耳倾听,感受着对面压抑又急躁的呼吸
——像是一场三岁小孩之间的无聊较量,就看谁憋不住先开口。
“……邹红回来了。晚上八点,盛京楼1606,她约你。”
通话五秒钟,恶心半小时。
一个字没说的沈琼歪着脑袋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被廖森雨堵了一上午的烦躁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幼稚兮兮的胜利感。
不过,这种胜利感和过往那些一晃而过的美好愿景一样,只存在了短短几分钟。
沈琼放下座机听筒,溜溜达达的抱着水杯走到窗边,院里的树喷过了除虫药,借着夏日的好光景长得郁郁葱葱,他推开窗户,茁壮成长的枝杈顶端贴着窗户边缘,绿油油的小果子在叶片下露出雏形,他伸手一戳,硬茬似的绒毛扎向他的指腹,搔得他一阵细痒。
邹红,很久没有联系的故人,确切来说,是江牧之的故人。
女人的年龄不能问,问了容易被灌水泥填海,沈琼自认识邹红那一天起,就一直跟着江牧之喊她红姐。
这世道有两种人不好混,一种是无根浮萍,没来路没身份,人人路过都能踩一脚,一种是美艳尤物,有脸蛋有身材,人人路过都想分一杯羹。
邹红跟沈琼一样,都是两者兼备,出身水火,她在性别上还比沈琼吃亏一点,女孩子想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街头白手起家基本等于做梦,邹红在这一点上比沈琼还现实,她早早选择了傍身的大树,辗转奔走,从未失手。
——命运所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格。
上一篇:山洪爆发时
下一篇:白月光被渣攻始乱终弃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