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伺眈眈的豺狼太多了,沈琼知道自己的年纪和阅历都不够,尤其是在栽过跟头之后,他索性把自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为得就是一劳永逸,排除隐患。
——毕竟江家人都知道他跟江牧之那点事,他甚至亲眼瞅见过上一个给他当秘书的小年轻抱着手机偷偷搜索“有关被男老板潜规则的二三事” 。
于是,秉承着放过他人珍爱自己的原则,从几年前开始,伺候沈琼烂醉、呕吐、蹬腿、咬人等种种破事的人选,便只有小江同学一个。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哪怕如今的小江同学已经成为了正在职业联赛里冉冉升起的一颗电竞新星,他也依旧会在比赛日结束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请假回家。
大概是这几年透支得太凶,沈琼的酒品越来越好,基本是醉完就吐、吐完就睡、睡醒接着吐、吐完接着睡,如是几番循环,等到胃里清干净了,他就基本老实了。
江驰到家的时候,沈琼刚好把心肝脾胃吐了个利索,江驰一抱他就觉出来他小腹已经凹进去了,肚子里一点东西没剩。
醉酒呕吐也是需要技巧的,吐得越干净,第二天遭罪遭得越少,千锤百炼出的非常规特长让沈琼睡得醉生梦死天昏地暗,丝毫不知道江驰正蹲在卫生间里给他收拾残局。
太阳爬过院墙,早早照进正南向的卧室,沈琼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他睡觉不老实,东扭西歪像极了小猪拱人,窄瘦的腰身透过掀起的睡袍下摆露出大半,苍白单薄的皮肉顺延向下,还算合格的臀肉将薄毯撑出一个轮廓,不算圆润、不算翘挺,这要是让十年前的他看到,非得发出一声贱到骨子里的嘲笑。
沈琼的漂亮是天生的,他纯粹是女娲造人的毕设作品,腰细腿长,肤白貌美,江牧之一个铁打的直男一见他就挪不动步,他俩刚认识那会,江牧之就差把两颗眼珠子挖出来再拿强力胶黏在他脸上。
美人在骨不在皮,沈琼是骨美皮更美,男女混相,刚柔并存,从头发到脚尖,没有一处是白给的。
他跟江牧之的第一次,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江牧之愣是捧着他的脸看了大半个晚上,边看边硬、边硬边乐、边乐边看,跟十五六岁第一次拉对象手的小屁孩一样,连正事都不会办。
相比之下,江驰能稍微有出息一点,许是性格所致,又或许是跟沈琼相处的时间久了,抵抗力慢慢培养了起来。
中午十二点,江驰到楼下接过订好的午饭,准备上楼喊沈琼起床,自打他进队打职业,沈琼的作息时间近一步演变为了007,一周七天能有五天住在办公室不回来,所以家里弹尽粮绝,一粒米不剩,上个月还差点因为忘交费用被停水拉闸。
他推门进屋,沈琼在床上完成了一周自转,身上的睡袍歪斜松垮,该遮得没遮,不该露得露了大半,真要有第三人在场,绝对会认为他对沈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勇于正视感情的小江同学同样勇于付诸行动,只可惜他和江牧之毕竟是亲父子,爷俩人性中熠熠生辉的闪光点高度一致,传承得一分不差。
——他们都很爱沈琼,并非原始的生理冲动,而是真真正正的珍视。
他走到床边拉过毯子一角,将睡懵的沈琼囫囵盖住,艳丽动人的美景转瞬即逝,阳光照在他发红的耳尖上,试图揭穿他紧紧掩藏的心思,却最终败在他坦荡又干净的眼里。
“小叔,醒醒——我定了粥,起来吃饭。”
第3章 02
江驰这个孩子,打小就让人省心。
他刚回江家那会,江牧之整个人都是懵的,日日夜夜如临大敌,生怕被沈琼一脚踹掉沦为弃夫。
为了自己来之不易的爱情,江牧之甚至动过把江驰再送走的念头,找个富贵人家也好,出国留学也罢,毕竟他们这对父子俩在见面之前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也不存在什么父子亲情血脉情深。
江牧之胡思乱想了三天,沈琼深思熟虑了三天,三天之后,江驰终于学会了怎么用感应水龙头和自动马桶,不算一家人的一家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江牧之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叠厚厚的出国资料,沈琼黑着一张俊脸劈手夺走,拿去厨房灶台上烧了个干净,烧完回来又对着江牧之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家里不缺一口饭,更不缺养江驰的资本,十二岁的孩子,被亲生母亲卖了一次,再被亲生父亲赶走一次,一辈子就算是废了。
沈琼生在街头,长在城里最乌烟瘴气的地方,他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他从没有乐施好善的圣母心,唯独在江驰身上,他心软了一次。
他和江牧之一样没跟带过孩子,但这不妨碍他跟江驰相处得很好。
乡镇上长大的孩子,沉稳早慧,所有的短处都源自于环境的闭塞,一旦见识到真正的世界,他就像迎风生长的野草,完全不用别人操心。
江驰会洗衣服做饭削土豆皮,分得清蒜苗和韭菜,而且还特别会挑西瓜。
打他进家门,沈琼就赋予了他水果采购大使的光荣使命,江驰挑的每一个西瓜都是来报恩的,水多壤甜颜色好,比江牧之买的强多了。
回家的第一个秋天,转学手续办完,江驰背着书包进学校,教育资源的差距让他学得很吃力,江牧之原本打算如果期末考试不理想就让他降级重念,结果考完试开家长会的那一天,高中没毕业的江总第一次站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两眼发直的接过了校长发来的小红花。
孩子争气,离不开老婆教导有方,江牧之情人眼里出西施,顿时觉得沈琼浑身上下都闪耀着母性的光辉。
那天从学校回来,江牧之先往儿子手里塞了两打刚取出来的红票票和学校发的小红花,又一转身猛地扛起正在给江驰挑习题册的沈琼,绿着眼珠子跑上了楼。
江牧之身上的生气很重,他走了那么多年,家里依旧处处有他的痕迹。
沈琼迷迷糊糊的被江驰叫醒,迷迷糊糊的晃进卫生间里洗漱,空空荡荡的洗手台上方挂了两条毛巾,他接了几捧清水拍在脸上,洗完之后扯下其中一条擦了擦脸。
价格不菲的瓶瓶罐罐早就不见踪影了,沈琼这些年省钱省到牙缝里,即便是买国产小牌的护肤品也要等到特惠打折的时候。
好在他底子好,扛得住折腾,保守估计到三十五岁之前,他还有靠脸吃饭的资本。
他洗漱好下楼,江驰正把订好的饭菜一一打开摆到桌上,小米粥、凉拌黄瓜、素馅蒸饺、甜玉米饼、茶叶蛋,清淡干净没有半点荤油,他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手边的温水,勉强算是续上了命。
“吃点粥,再吃个蛋,饺子别蘸醋,你胃不行。”
江驰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瘦长灵活,他将茶叶蛋轻轻一磕,两指捏住碎壳轻松剥下,再将圆滚滚的蛋白一分为二,取出藏在里面的蛋黄,先一步放进了沈琼的粥碗里。
“——我自己来,你吃你的。”
有关儿子比自己还像当爹的这种事,沈琼已经习惯了。
他舀起蛋黄乖乖张口,抛来酒桌上退不掉的应酬,在家里的他还是非常消停惜命的,他还得多活几年,给江驰赚够以后成家立业的钱。
“昨晚看你比赛了,呼——打得挺好,有一个大招杀了三个。”
蒸饺烫嘴,馅里有营养十分丰富且令沈琼十分讨厌的胡萝卜,沈琼磨磨唧唧的小口吃着,热气上浮,催着他眼角的绯色浅浅晕开,他咬着半个咽不下去的蒸饺特意看着江驰开口,带着血丝的眼里藏着点不太确定的心虚。
江驰打上主力之后的第一个主场,之前说好了要去看现场,结果他昨晚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连面都没露一下。
“嗯,昨天状态挺好的,手感不错。”
江驰玩得是一个fps射击游戏,第一人称视角,六人战队,两坦两奶两C,讲究协同联动,两C分主副,一个长枪位一个突进位,他是拿长枪压血线的那个,主打伤害不管杀人,负责收割的那个是他队友。
沈琼晕3D,看他比赛十分钟就得抱着马桶吐,压根分不清他玩得是谁,交了什么技能,他也从来不指望沈琼能看懂。
有些事情,态度到位就足够了,细节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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