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环顾一圈,认认真真告诉所有孩子:
“学校不够有趣,是因为你们没有去,没有把它变有趣!”
“要是你们进入学校,那里也会变成有趣的地方。”
孩子们想了想,有个小孩说,“其实,我爸去年就说,让我可以去学校看看,不好玩再回来。”
“我妈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我去学校,每天可以带回来两个鸡蛋。”
“我回去跟家里人说说吧。”
易景臣见他们产生动摇,再接再厉撺掇道,“你们如果愿意去学校,我就带你们去看真正的狼!”
易景臣呆在这里期间,听到不止一个小孩说过,山里以前有真正的狼,可惜谁也没有亲眼看过。
他们基因里刻着打猎的血脉,对于那种大家夥,充满许多向往。
“真的吗?!”
孩子们动摇的更厉害了。
。
“易景臣,你行啊。”
部门主任把易景臣叫过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那个独家反响不错,后来还有消息,说是那个村的入学率,达到历年来最高水平,当地的支教老师激动哭了。她几年没做到的事,你几天就做到了。”
“谢谢领导夸奖!”易景臣收下夸夸,激动地问,“我这次表现很厉害吧?那我可以留下吗?”
“留下?你要留在台里?”主任愣住,没想到易景臣打这个主意。
台里原本计画,给易景臣开具证明,开学以后可以增加评定国家奖学金的资本,之后也能写入简介,为日后找工作增加筹码。
哪知道,易景臣一开口,就要留在新闻台。
“这个啊,我可能决定不了……”领导面露难色。
假如易景臣是大三生,领导肯定拍板让他留下。
可易景臣还有三年才毕业,未毕业之前,转正手续没办法办理,中间有太多不确定性。
“真的不可以吗?”易景臣皱起眉头,“难道周姐骗我?不应该啊。”
“我说,小易啊,你着啥急?你才大一,凭你现在的资历,只能能够顺利毕业,咱们台绝对……”
“别说咱们台,我已经不能跟你‘咱们’了。”易景臣实习期只剩下半个月,结束之后便会彻底离开。
他失落地耷拉下耳朵,语气充满幽怨,“我懂,你只是在给我画饼而已。”
“怎么能这么说……”领导心有愧疚,打包票说,“等你毕业,我绝对给你机会!”
小易记者低下头,‘哦’了一声,丧丧地准备离开。
走出几步,他又拐回来。
“我刚才太难过,差点忘记正事。”他把两份文档,放到领导面前,“这份是我上次采访的初稿,下面那个是下次采访的外景申请。”
领导拿起来翻了翻,感受到稿子的重量。
他又翻开下次采访的申请,发现又是一个谁都不愿去的鬼地方,条件比前两次都要苛刻。
“小易啊,不是我不帮你,台里没有先例,你没必要……”
领导以为,易景臣想以此为筹码,得到在台里继续工作的机会,打算苦口婆心劝几句。
易景臣却打断他,语气认真,“主任,我不打算用这些换取什么。”
“呃……”主任嘴张了又闭。
“新闻报道应该保证客观、公正、详实。只要我还带着工作牌,我就会以记者的身份,完成自己分内工作。而不是带有功利性,达不成目标就摆烂。”
他顿了几秒,略到遗憾地说,“这很可能是我毕业前最后一次报道里,希望领导批准。”
“得、得、得,你别说了,我这就去找领导。”
主任咬咬牙,带着易景臣递过来的两份文档,又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叠文档,走出办公室。
下午,易景臣坐在工位上,一边戳仙人掌一边了解背景数据。
突然,周记者跑过来。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不愧是我徒弟!争气!”
“啊!”易景臣嚎了一嗓子,手指一用力,压坏仙人球好几根刺。
“仙仙,我不是故意的!”易景臣捧着仙人掌,吹了好几口气安抚,仰起猫猫脸问,“周姐,你突然间怎么啦?”
“你还不知道?也对,正式通知还没下发呢。”周姐翘起的唇角根本压不住,兴奋地说,“咱们主任到领导办公室,争了两个小时,给你抢到一个实习生名额!以后你的待遇跟大四实习生一样。”
“真的吗?!”易景臣不敢相信,幸福居然来得这么突然。
“真的,真的!”周记者害怕他太飘,又警告道,“不要以为拿到名额就万事大吉,实习可不代表转正,转正不代表有编制。咱们台里的大四实习生,必须每个月交出一份稿子,才有机会转正。考虑到你的情况,要求应该会适当放宽。”
“不用放宽,我可以的!”易景臣捏紧拳头,认真地说,“每个月交三篇都可以!”
“净说大话。”周记者以为他开玩笑,打趣地说,“你每个月要是能交三篇独家稿子,而且被台里采用,不出两年工资肯定比我高。”
“我还有工资啊?”易景臣喃喃。
之前作为暑期实习生,来台里学经验修学分,说白了就是免费打工。
易景臣免费打了两个月白工,自我感觉良好。
瞅瞅医学系的同学,还得倒粘贴班呢。
而正式实习生,距离入职只差一个试用期,可以享受80%的工资+提成,但没有全勤。
易景臣听完周记者的话,感觉好像做梦似的。
“我终于可以靠工作赚钱了!”
周记者听他们这么说,多看了易景臣两眼。
常年做记者的经验,让她敏锐地意识到:小徒弟身上绝对有隐情!
他才十七岁,独自工作这么久,有时候加班到深夜,家里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见多识广的周记者,判断他家里肯定有什么情况。
啧,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再想想,易景臣经常和偏远地区的留守儿童打成一片,恐怕他本人也是个留守儿童。
周记者得出结论,打算等会跟主任谈谈,在薪资方面多给小朋友一点补贴。
——后来知道真相的周记者,非常懊悔。
她一个小小的打工人,竟然关心豪门小少爷会不会饿死,谁给她的胆子?
。
九月份,到了国内大中小学迎接新生的日子。
易景臣荣升为大二学长,被学生会的舍友临时逮捕,负责本届新生迎新工作。
易景臣坐在校门口的遮阳伞下面,看到其他学院的迎新人员,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新闻系却人丁稀少,只有小猫两三只。
“这就是热门专业和冷门专业的区别吗?”
“是啊。”旁边舍友头也不抬地说,“同为文科,瞧瞧人家语言学院,再瞧瞧人家法学院,人家一个班比咱们一个系的人都多。”
“也没有那么惨吧。”另一个同学看得很开,“每年都有十几个调剂过来的倒霉蛋。”
“哈哈哈哈哈!老师听到你这话,又要心梗了!”
“为什么新闻系不能成为热门专业啊!”
易景臣羡慕地瞧瞧左边语言学院,又瞧瞧右边法学院,嘀嘀咕咕说,“等我毕业,成为一个厉害的记者,一定要替咱们专业宣传。”
“得了,你省省吧。你又不是那种粉丝很多的明星,谁会因为喜欢一个记者,报考一个冷门专业?”
“干脆你去当明星吧。”
他们天马行空胡乱开玩笑,浑然不知道自己跳了预言家。
又冷清了好一会儿,才有两个女生,推着行李箱走到新闻系的遮阳伞下面。
“学长好,学姐好,新闻系是在这里报道吗?”
“对对对!你先填一下表格,等会我带你去办饭卡,找宿舍,行李给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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