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还在门口的人,赵观棋没有回复,满电的手机被重新放回床头柜。
躺下,盖上叠得一丝不苟的小毛毯。赵观棋隔着不大的房间看过去。
没有交流,周景池拍熄灯,身子退出一半却被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拉住:“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赵观棋攥着毯子,声音轻得不像是个问句。
“额头上的旧伤怎么来的?”
同样在意料之外,散光的眼里,周景池像只只会刁难人的毛茸玩偶。赵观棋松开皱皱巴巴的毯子,语气不满:“谁叫你问这个了。”
逆着光只有半个轮廓的周景池紧了紧门把手,沉吟半晌道:“打赢了吗。”
也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赵观棋在事后第一次认真回想起那场架来,最后小声说:“应该算打赢了吧,我赔钱了。”
“赔钱了。”周景池喃喃重复,最后笑起来,“那就是赢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架吗。”
“要说你自然一开始就会和我说。”周景池话说到一半,人也从门缝退出去最后一半身子,“没说…那就没必要问。”
“睡觉最重要。”临了,门从外渐渐合起。
最后一丝发散成椭圆形的光从门缝敛起,赵观棋坠入一片荒凉又喧闹的黑。起起伏伏的心终于安息,他侧过身子将脸埋进枕头,肩膀难抑地抽动起来。
耳鸣与阵阵抽气声掩住外界的一切声响,连同门外犹犹豫豫吐露的那句。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翠果,给我扇开他俩的嘴^_^
Ps:和上一章连起来食用更好哦~
第33章 都怨你!
不得不承认小房子还是很适合生活的,小而温馨,卧室到厨房就一闪身的功夫,很适合赵观棋半夜打劫冰箱。楼下就是成片的地道饭馆,几步路就能买到好吃到哇哇叫的饭菜,在手机上哐哐点完,再由某位周姓小哥到店提回来整整齐齐摆在饭桌上。
度假村一切正常,大半得益于韩冀骂骂咧咧地加班加点,身兼数职。
周景池这几天开车奔波两个地方,本来觉得有些分身乏术,脸色也快绷不住。但在会议上看到连开三个部门大会的韩冀时,还是觉得自己保守了。
眼见时间快到十二点,周景池从面色铁青的韩冀看向手边毫无动静的手机。
按亮屏幕,的确没有开免打扰模式。
......不对劲,以往这个点赵观棋早就发来想要吃的菜,或者告诉他点了哪家的菜,央求着在路上再捎回点他爱的凉虾。
点开微信,赵观棋的名字就在顶栏。
没有新消息红点,却显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眼神长久地聚焦在那句系统提示,周景池打字过去。
“午饭想吃什么?”
聊天界面很快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须臾又消失不见。
周景池盯着只显示一次正在输入中就杳无音信的微信,吊起一颗心来。
从派出所出来第二天也是这样。
那时候周景池刚送完一队人从祠堂回来,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但又扯着个脸半天没落下来。这头刚嘱咐完游客路上要小心降雨和落石,那头韩冀又打电话过来说要单独聊点事情。
等到了办公室才发现本地顾问组全员都在,就在周景池以为工作出了什么大纰漏的时候,看见他进来的韩冀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抓住他的手:“我滴个神仙,你可算来了!”
周景池被捏得个龇牙咧嘴,还没把手抽出来就被按坐在沙发上。
“......疼、疼,韩总。”周景池一只手去掰韩冀的手。
“你就是可人疼!”韩冀一副上班上到亢奋的模样:“好员工就是疼出来的!”
周景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偏过头去看其他正襟危坐的人。谁知道个个拒绝眼神交流,就差没把椅子仰到翻过去。
这下确定了七七八八,他问韩冀:“是有什么新工作安排吗?”
韩冀动作一滞,连手上的劲儿都松了不少,周景池趁机收回手揣到防晒衣外套口袋里握住手机。
“难怪你能当队长呢,这脑瓜子就是比队员好使哈,看来赵观棋脑子还是没有那么浆糊,选你我看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选对——”
“韩总你直说吧。”
正在使用职场先扬后抑战略的韩冀被蓦然打断,他缓了一会儿,没架子地一屁股坐到周景池身边,接着埋怨道:“还不都是那个天杀的赵观棋,当起甩手掌柜不说,发消息不回,打电话还不接!我一个人拍板了结果对方还提前合作时间,催得比我妈还紧.....”
“之前就谈好的纪录片项目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吧,我就给答应了...”韩冀说到这就差没哭天抢地,怒斥赵观棋是个渣男,“结果你猜怎么着,昨儿给我打电话说这周就要参拍人员名单。”
“我就想着你们这组刚好都是年轻人,比较适合嘛...”
韩冀说到这去看周景池脸色,之前他可是做了功课。周顾脾气好人也好说话是人尽皆知的,组里其他成员口风都是模棱两可拿不准主意。周景池长得不错,之前在大学也有过拍摄经验,如果点头,这个项目百分百能成,他也省得再去筛人选。
话头递到这个份儿上,周景池却难得地迟疑,组里其他人也开始盯着。半分钟的沉默后,他问:“什么时候开始?”
韩冀忙回答:“这周内。”
都问到这里来了,眼见要松口,韩冀还想推一把,就听到周景池义正言辞地拒绝:“那恐怕不行。”
“有些事儿错不开的。”
比如照料刚接回来还没养到和富贵一样肥滚滚的汤圆,又比如照顾还在自己小房子里迟迟不回消息的赵观棋。
错愕的韩冀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周景池示意其他人先走,他断后。
一边擦汗走到门口的马钊突然停下来,一只手拍上周景池肩膀:“神仙周队,差点出一个月外勤...我们爱你。”
一个月...周景池心道幸好拒绝了,不然黑圆圈可以长吊到扎马尾。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天上已经开始飘起牛毛小雨,轻轻打在脸上像被鹅毛瘙痒。周景池低下头加快脚步,雨没变大,他却兀自疾驰起来,忙奔到停车位。
几米外就按了开锁,周景池上车,系好安全带,点火一气呵成。车内照旧的整洁,整洁到有些单调,中控台上被握得发烫的手机一点声响也没有。
赵观棋没回复消息没什么,这个年纪的男生多多少少有点小心思,兴许还在生自己没有好好关心他的气。
但韩冀的工作讯息和电话也没有回复,他开始有点担心了。
赵观棋不是对工作马虎的人,之前工作到深夜也是家常便饭,往往起得比谁都早,时不时还被他敲门叫醒一起吃早饭。各种企业合作,采访更是层出不穷,不是别人可以代劳的辛苦。
启动车驶出度假村大门,周景池在风挡玻璃上银针雨丝的陪伴下疾驰而去。
雨丝扰得他心烦,雨刷拂去一片,一秒钟不到便霎时卷土重来。
应该说清楚吗,周景池无暇顾及忙碌的雨刷思索出神。
说自己不是不想关心,是出于对韩冀那番话拙劣的理解——赵观棋应该期望得到第一位的尊重。
不想比赛没有被父亲尊重,但他不想要自己去派出所,周景池应该尊重。
没有问出口也是因为,周景池始终认为倾诉与否也是一种尊重的另类体现——他没有第一时间说,那就不能、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询问。
因为没人知道那个时刻的追根究底到底是慰藉,还是又一次的揭开血淋淋伤口。即使他心里盘踞着不止一件想问出口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不想让他去?为什么受伤了却不说实话?为什么要打架?
还有,为什么不告诉他紧张的背后是那样难捱的情由?
可人与人之间思维方式差异着实太大,周景池自觉和赵观棋之间更是隔着思维的万千鸿沟。
他没问出口,但赵观棋好像受委屈了,周景池早上出门时也没有回应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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