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耻(13)
“看一下又不会死。”
“会死!”
见对方态度坚决,顾生只好作罢了。“行吧,行吧,不给看拉倒。”他说着转身悠哉走出房门,去找夏振东唠嗑了。
夏河把画本藏进抽屉里,锁死!
那画本里画了一些抽象的裸/体图,男人的,女人的,顾生的,这些都是他的秘密。
等夏河也走出房门,见顾生已经在饭桌前就坐,用手捏了一块红烧肉,正要塞嘴里,结果意识到夏河在看自己,便抬眼略表尴尬的说:“我只是想帮你尝尝味道……”
夏河面不改色:“我又不会说什么。”继而转身走向厨房,看老爸有什么要帮忙的。见他离开,顾生继续把那块红烧肉投嘴里。
等最后那只鸡炖好了,夏振东端上桌,笑着示意顾生:“你先吃。”
这会儿顾生装乖:“等你们一块。”
“没事,反正也没有了,就这些了。等夏河拿几瓶酒过来,你喝酒的吧?”
“可以喝点,不上头就行。”
“喝多了也没事,晚上可以在这住。”夏振东热情的程度倒让一旁拿啤酒的夏河若有所思,从小到大自己邀请来家里过的朋友也就只有周郁,奇怪的是,面对周郁他也没这幅好脸色啊。
顾生听说可以留此过夜,下意识瞥了一眼夏河,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笑着对夏振东说:“那我就放胆喝了。”
“没问题,怎么开心怎么来,反正过节嘛,就是图个乐。”
夏河捧了几瓶啤酒过来,摆到桌上,丝毫没有打扰他俩跨年龄段的交流。
吃饭的时候,他俩的话题忽然从乱七八糟的东西转到了学习上。夏振东说:“顾生啊,听说你的成绩一直在拖后腿啊,这可不行,都这个节骨眼了,得努力学点东西。”目光瞥了一眼夏河:“我家夏河学习就不错,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请教他。”
夏河一愣,差点被一口饭给噎着。
顾生却说:“那也得他肯教我啊。”
“我家夏河不怕麻烦的,你说一声,他就愿意了。”
夏河冷着脸,心想自己就坐边上呢,怎么丝毫没有凸显出存在感!
稍后,顾生抬眼看向他问:“你会愿意吗?”
话到这份上,貌似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夏河便点点头说:“你想学就来问我吧。”
话音刚落,夏振东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看见了吧,他很好说话的。”
夏河不耐烦的躲开他的手,拉下脸喊了声爸,示意他别再拿自己当话题。
夏振东立马领会,便又与顾生喝起酒来。
☆、羞耻 3
大概晚上九点,窗外,那轮更加明亮而显眼的月亮被缓缓摇曳的树影给剪碎,投落下零零散散的光。
吃过饭后,夏河与老爸在收拾着饭桌菜碗,顾生出于礼貌想帮忙来着,但夏振东没让他碰,见他喝了酒后脸色微红,便催他去沙发上坐坐。
顾生没去,转脚走到阳台,靠在栏杆上,点了一支烟,十分惬意。夜风吹进来,那层烟雾萦绕飘散。
夏河抹桌子的时候瞥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在淡淡月光下,那层薄烟之中,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看上去竟有些落寞。而他在夏河心里也早已不是阿瑞斯的形象,他谁都不是,只是顾生。
等夏河收拾好后,洗了个西红柿走到阳台,缓步从他背后绕过,也依在栏杆上想感受一下他抽烟时的气息。多年前,他受不了这种熏人苦涩的气味,但不知何时开始,大概是认识顾生以后,他十分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于香烟产生了迷恋。不是迷恋它的味道,也不是迷恋它的外形,迷恋的,只是当它被夹在顾生手指间忽明忽灭的时候,被抿在他嘴角慢慢燃尽的时候。烟雾绕进他的心肺,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对于夏河来说,香烟实现了他对于顾生的所有幻想。
他把西红柿递过去,道:“给你的。”
顾生手指还夹着烟,转头看了夏河一眼,用手接过,随即掐灭烟头,说了声谢谢。
他看着对方有点恍惚的感觉,便问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顾生咬了一口西红柿,一边嚼一边大言不惭:“估计是喝多了点,不过我平时可不止这个量,就那种罐装的啤酒,我最起码能喝这个数。”说着比了个‘六瓶’的手势。
夏河冷笑一声:“少说大话了,上次你也喝多了呢······”
他话音刚落,顾生急着反驳:“我可真没有说大话,上回最起码喝了七八瓶才上头的。今天是因为骑了一下午车,有些累了。”
夏河任凭他给自己长脸,转过目光看向院外的那条昏黄道路,平淡说道:“一会儿你还能回去么?”
“能吧,要是回不去的话,你送我?”
“想的美。”
夏河笑了一下,转过身看见老爸朝这边方向过来,估计是听见俩人谈话的内容了。他走到二人身边,说:“顾生啊,你要是回不去,晚上住这好了,和夏河睡一块,他不介意的。”
这个时候,夏河也无法反驳什么,只能受下这份没经过他本人同意的人设。可惊觉之后,才了解到此事不可行······
夏振东末了又补充一句:“当然了,你要是介意就另谈。”
顾生忙爽快称:“当然不会介意,只不过,你同意吗?我跟你一块睡?”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夏河的,带着一丝不正经的戏谑。
夏河沉默了一下,脑子里飞转过平时在梦里臆想出来的,不堪入目的画面。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和顾生躺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不敢想,心里隐忍与克制,总有濒临破碎的时候。现实总是与梦境相反,他似乎也早就看穿了这一点。
可,他也不能说什么,那样容易被人洞察,尤其是害怕被顾生洞察自己的那一片阴暗的心思,所以只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点点头:“没事,你要不能骑车,就住一晚吧。”
夏振东乐呵着说:“这样就对了嘛,顾生这么好一孩子,你老对他冷着脸,多没礼貌,热情点。”
夏河板着脸,不想说话,一副不怎么乐意的样子。但顾生一向毫不在意,转即又和夏振东聊聊自己那位有钱的老爸。
没聊多久,半途中称自己困了,要去躺一会儿。他便走进夏河的房间,惬意的躺倒在床上,甚至还抱着那张平常被夏河夹在怀里的被子嗅了一下。
夏河随后也进去了,见他没洗漱也没脱鞋,就那样扑倒在床,怕他睡的不舒服,又问:“要先去洗个澡吗?”
顾生睁开眼,缓缓开口:“我可以不洗吗?”
“行吧,随你!”
夏河说罢,走去打开衣柜,找了身换洗衣服,便出门走进卫生间了。
等他洗完澡后,踱步到客厅去喝水,瞥见阳台外没有月光洒下来了,夜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乌云,遮蔽住了月光,外边忽然间昏暗一片。他路过老爸的房间,门半掩着,透出灯光来。他望房内瞧了一眼,见老爸正坐在窗台桌前备课,便帮他合上房门,走进自己房间。
顾生估计是睡着了,呼吸声逐渐变大。
夏河靠近,看着他缓缓起伏的胸膛,以及睡眠中那张沉静的俊脸,犹豫了半会儿,还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诶?”
顾生眼睛动了动,翻了个身,困乏道:“怎么了?”
“先去洗洗再睡,不然你睡沙发去吧。”
“刚刚你还同意让我睡你床的呢,说变卦就变卦?”顾生说着坐起身来,又称:“我真的很困。”
但说罢忽然挪下床,开始扒下自己的衣服。
脱掉上衣后,便开始解皮带。
夏河一看,心里猛然慌了。忙走去伸手阻止他:“要不,你还是去浴室脱吧,我给你找身衣服穿来睡觉。”
“不,我就在这脱了再进去。”
他头一回用这种类似小孩子撒娇的语气,但听上去却显得非常无耻。
说罢就解开皮带拉开拉链,裤子自己褪了下去。
夏河下意识撇开眼神,其实对于男生来说,就算脱得一点不剩,那也没什么问题,至少在顾生眼里是这样的,更何况此时他脑不正经,不做点胡事都对不起晚饭灌下去的酒精。
他又弯下腰去缓慢的把鞋子给脱了,这才褪去裤子,正要继续扒下自己内裤的时候,夏河忙伸手推搡:“你去浴室再脱。”然后直接把他推到浴室里,把门关上。
他站在浴室门前踌躇了会儿,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便敲了敲门,问:“顾生,你没在里面睡着吧?”
没回应。
他再敲了敲,依然没回应。于是扭动门锁,待门打开后,顾生浑身赤/裸,正弯下腰把内裤脱了下来。他诧异的看了一眼夏河,疑惑道:“怎么了?”
夏河眉头紧皱,有一种自己上当受骗的感觉,忙又退出去把门带上。
只可惜,那画面已经刻进脑子里难以抹去了。
那晚,顾生在酒精的催眠下睡的很沉。夏河躺在他旁边难以入睡,又不忍辗转翻身吵醒他,便一会儿盯着窗外,一会儿看着乌漆麻黑的天花板,再然后就是悄悄靠近顾生的脸,感受他那温热的气息以及淡淡的烟味。
他像是对什么都不明不白,又像是早就用那双睿智的眼睛洞察了夏河的一切。
顾生翻了个身,那只右手直接摸上了夏河的肚子。蓦地,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许久之后,还是决定伸手过去把对方的手挪开,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羞耻 4
次日清早,夏河睁眼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罅缝照在床头二人的肌肤上。他转过脸,见顾生还没有醒,面朝自己,那张平时有些张扬跋扈的脸庞此刻看上去竟无比乖巧。
顾生其中一只手依然搭在夏河肚子上,并且是伸进衣服里,摸着他温和的肚皮。夏河惊觉过来后,悄悄把手伸移过去将其挪开,心想,幸好没有往下面伸······
但在过程中,因为肢体接触,顾生忽而醒了过来。他懒散的翻了个身,似乎也意识到夏河抓过自己的手,微微睁开眼瞥向他,沙哑的问了句:“你想用我的手做什么坏事呢?”
被他这么一问,夏河心里莫名慌了起来,就算自己已经极度在克制与他有肌肤接触,但还是难以避免对方主动无意识地朝自己进攻。并且这种进攻在顾生眼里相当于日常生活中的擦肩而过,丝毫不往心里去。无可厚非,就像某首歌词里唱的那样,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
见夏河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顾生继续打趣道:“看来你是真拿我的手做坏事了。”他说着,还把自己的手放在鼻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夏河只好故作无聊的白了他一眼,继而坐起身来,没好气说:“起来了!”
顾生见他这副认真生气的模样,心里就尤为开心,便把被子一翻,直接起身下床,嘴上说道:“你昨晚睡觉的时候说梦话了。”
又是心中一惊,夏河瞥眼疑问:“说什么?”
顾生一边穿上自己的衣服,一边饶有兴趣的回答:“你喊了我的名字。”
“······”
他脸颊蓦地发红,但为了不让顾生察觉,忙装作愤怒的模样,铁着脸说:“你滚吧,我喊谁也不会是喊你的名字。”
顾生听罢笑了一下:“真没乱说,我都可以学你是怎么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