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人有生以来头一回出现在对方的社交软件上,以前不曾有过,毕竟早些年微信还未问世,那时手机也不常见,再之后大家常用的聊天app是企鹅,而周希云的企鹅号用了十几年还没达到升级为一个太阳,即十六级的成就,一点不活跃。
她们小的时候,学霸大多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不玩游戏不玩企鹅不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有人甚至不屑于拥有手机。
周女神就是其中之一,她连网吧也不进,电脑和网络都是她用来开拓眼界和学习的用具,除了查资料,别的什么都不会做。
当时周家早就有一台电脑,而且还是九几年就有了。
那个年代的电脑还是新鲜玩意儿,一台需要几大千至万把块才能买到,不是每家每户都会安装。周家的电脑是周希云她亲妈,也就是周慧文女士做生意挣了钱才买的,后来还换新过几次。
乔言打小就玩物丧志,当年自家没电脑,便腆着脸天天去周家蹭,每次一进门就嘴甜地哄周慧文几句,然后就大摇大摆到周希云的房间里死赖着不走,天黑之前绝不离开。
说起来,乔言的第一个企鹅号就是在周希云家的电脑上申请的,那时她还想加周希云好友来着,可是对方不领情,看她不上,一脸厌烦地回绝了。
时隔这么多年加上了好友,乔言还不太适应,莫名就感觉周希云的存在刺眼,犹豫等收到钱后要不要删掉这位。
眼不见心不烦,她们本就不对付,互删也没什么,拉黑都不是事儿。
乔言考虑得挺认真,愈发觉得可行,就应该这么办,省得留下找存在感。她又发了个叹号过去,还戳了戳人家。
周希云隔了两三分钟才解释:「刚刚有点事,没空。」
乔言不关心这些,还是那个说法,只等着收钱。
周希云接上先前的话题:「没借够,现在还不了那么多。」
乔言自是不信,当场拆穿:「接着忽悠。」
周希云:「只有八百块。」
乔言:「哦。」
周希云:「真没钱。」
乔言发一张表情包过去,不与之纠缠。
周希云打了一大段文字:「回国前做了个投资,前阵子又借了一笔钱给朋友周转,最近开销大,手头紧。」
乔言问:「哪个朋友?」
周希云回答:「邢远。」
邢远,乔言认识,也是一个院里长大的。不过那人跟周希云关系比较铁,与乔言不是很熟,顶多是路上见到了打声招呼的情谊。
但乔言对邢远还是有所了解,知道他近两年确实在做生意,周转不开也是事实,上次回大院还听邢远他家里人谈到这个了。
乔言稍稍迟疑,虽依然不信,可姑且还是放过一马了,顺着接道:「有多少还多少,剩下的先记着。」
周希云:「可以。」
乔言:「别想赖账。」
周希云当即就转账,不多不少正正八百。乔言不心软,给钱就收下,不再闲聊。
对话框里瞬间就安静下来,接下来各自不打扰。
双方的关系没到那份儿上,找不出可以讲的,何况还出现了昨晚那样的意外,继续扯淡没法儿进行,不可能心平气和地面对。
乔言想了想,又在屏幕上长摁两秒,点击“删除该聊天”,把周希云从消息界面移除。
夜深了,已经零点十分。
也没聊什么,眨眼就是半个小时。
乔言伸手就拉被子盖身上,直直平躺下,趁这时开启静音模式,调好闹钟,真放下手机睡觉。
明儿还得干活,今天够累了。
·
另一边,西井大院。
夜风微凉,一阵一阵地吹,庭中的竹子轻轻随风晃悠,竹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响声。
周家的老房子里还亮着灯,二楼东侧边上的房间窗户紧闭,围着浴巾的周希云正站在那后面,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低头翻着手机。
老房子面积大,外面的墙体已然陈旧,可内部宽敞的房间里十分干净,装修也不错。
书桌上的办公笔记本还在接收文件,这么晚了,周希云还在工作,处理白天没做完的任务。
周希云刚泡完澡出来,中途有时间就做点自己的事,避免熬夜太晚。她走到桌边,搁下手机但不锁屏,随后吹吹头发先,差不多了才又低头瞥一下屏幕,确认真没消息了,这才将手机推到一边,专心致志对着笔记本做事。
余下的工作不难,收个尾就行了,收到文件后很快就能搞定。
不出二十分钟,笔记本又被关上。
躺床上前,这人再次起身,折返回浴室里,将洗好并烘干的衣服晾到阳台上。
衣服不多,都是昨天和今天穿过的那些。周希云不太会做家务,做这些时动作有点慢,特别是拿到那件青色的上衣后,她还拧了下眉头,不习惯跟别人的衣服混着一块儿洗。
青色上衣最终被挂上了晾衣杆最边上的位置,离房间主人的衣物远远的,至少间隔一米以上。
刻意拉开距离,泾渭分明,不使之混杂。
做完所有事,周希云才安心睡下。
一晚上安然静谧,后一日又是阳光普照的一天。
新一天的开始还是那样,一成不变。
起床收拾,开车去公司,开一个早会,正式上班。
益丰集团的整体工作氛围还行,所有员工都积极有活力,对待事情绝不马虎。
风投部人不多,相对其它部门就显得比较冷清,一大早就安安静静的,没谁说话,大家都是来了以后就沉心做事,各忙各的,只有必要时候才会交流谈话。
部门里的员工见到周希云后都同她打招呼,要么温和吱个声,要么点头示意,不会对之视而不见。
职场上门道多,谁都清楚周希云的分量,知道她是被顶头领导费了老大劲儿才高薪请过来的人,因而都会默契地对她更客气些,有心区别对待。
周希云不在乎同事们如何看待自己,不爱搞社交那一套约定俗成的规则,只做好分内之事,表面上过得去就行,其余的一概不管。
上午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务要做,一旦坐下去就是半天时间。
下半天,一位副总找过来,将周希云叫出去一次。
副总找她谈点要紧事,交代了一些繁琐的要求。
周希云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回来,等坐回位子上时,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束花。
昨天是蓝色妖姬,今天较为低调些,换成了清淡的满天星。
相邻的同事告诉周希云,花是一位男员工帮忙转交的,具体是谁送的不知道,男员工没说。
公司里收花不算稀奇,益丰靓女帅哥多,时常有人经历这待遇。
但到底是新同事,又是能力出色的大美人,部门里众员工还是悄悄地围观,用余光往这儿瞧。
没人讨论,没人乱猜忌。
只是好奇罢了,凑凑热闹。
刚到公司上班就被追求,这在哪个部门都算是不小的八卦了,大伙儿无一不很想看看后续。
当然了,少部分人则是怀揣着另一种心思,怕被捷足先登了。
旁人如何反应,这边都能直观感觉到。周希云通通都视而不见,对送花的举动亦毫不心动,多看两眼都没兴趣,她只瞧见了花束包装纸上夹着的小卡片,以及卡片上字迹张扬的情话。
写字那位笔风太有特色,打小就是同样的写字风格,想认不出来都难。
周希云捡起那张卡片,夹在修长白细的指间,淡然地垂眸一扫,上面用黑色的笔写着:
「Passionate love is a quenchless thirst.」①
乔某人挺会经营买卖,生怕客户的爱意表达不够到位,不仅将这句英文写得极其漂亮,还自作主张在末尾画了一个小小的桃心。
红色的,特地换了一支笔画。
方便收花之人不懂英文也能明白是何意。
静默地看完,周希云随手地放下小卡片,不动容地拿起那束花。
附近的同事纷纷侧目,又再打量这边。
周希云缓步走到门口,出去左转至过道尽头的角落,面不改色把满天星扔垃圾桶里。
一下就丢进去,不带半分犹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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