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暗恋(35)

　　她本就是自然卷, 剪了短发之后倒少了平日里的清冷, 多了几分俏皮。舒窈看得心痒痒, 恨不得立刻跑到她身边揉揉她的脑袋。
　　“好看。”
　　舒窈伸出手指触了触屏幕, 轻笑出声。
　　林蒹葭脸上红得更厉害了一些。她手指圈着自己围巾底下垂开的流苏，“你呢，回家玩得开心吗？说起来，我还没有看过帝都的初雪呢！你直播视频给我看看可以吗？”
　　“玩得还行，我家阿姨煲汤可好喝了，下次带你来喝。”
　　舒窈从床上爬起来，呼啦啦的扯开窗帘，然后又拉开窗户。
　　外面又吹风又下雪，楼房街道全都被抹上厚重的纯白。舒窈吸了吸鼻子，走到阳台上，调整了镜头的方向。
　　“初雪是昨天晚上下的，后半夜就变大了很多，今天早上已经开始有积雪了。”
　　“真好看——”
　　林蒹葭由衷的赞美了一句，随即又遗憾的小声说：“好可惜呀，海城的跨年烟花你看不到了。”
　　“那个烟花只有在元旦的晚上，和新年晚上，才放的。”
　　小姑娘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沮丧，眉眼都耷拉下来。
　　“总会有机会看的。”
　　舒窈看着屏幕上，恋人秀丽的眉目，心底柔软了下来。她拂开栏杆上的积雪，指腹被冻得发红——下面是后院，然后延绵出大片的别墅群。
　　那边似乎有人喊了一声林蒹葭，林蒹葭回过头去说话，侧脸对着镜头。片刻之后，她转回头看着屏幕，有点无奈：“我妈妈叫我回去了……”
　　“没事，你先回去吧。”
　　舒窈冲着屏幕挥了挥手。那边的林蒹葭扁着嘴，小声的说：“再见——”
　　话音落下两三秒后，手机屏幕黑掉了。
　　舒窈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回屋里，并且一脚踹上了阳台的门，再一气呵成的拉上窗帘！她把屋里的温度调高，一头栽进柔软的床铺里，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
　　“嘿嘿嘿，开心……”舒窈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仰头看见空白的墙顶。
　　不一会儿，张越打电话过来让舒窈下去，说她送舒窈去老宅。
　　舒家老宅，里面住着舒家目前为止最具有发言权的长辈——舒老太太。
　　舒窈下来的时候还有点惊讶，撑着车门问：“越姐，元旦不多放几天假？”
　　“本来是有三天假的。”
　　张越哀怨的看着舒窈，“但是老板突然给我打电话过来，让我探听一下你的特别关心是谁。还让我暗示你一下，你现在已经高三了，不要老是想着找小男朋友玩儿——等你高考完，想怎么玩他们都不管。”
　　“我又不是魏总……还小男朋友呢，想太多了吧。”
　　舒窈嗤笑一声，俯身坐进车里，拉上车门。不知为何，张越听着她这一声笑，心底无端的有点不安。
　　她想起回帝都之前，舒窈说自己有了个女朋友。
　　她眉心一跳，脑子里忽然记起了一个人来！
　　那个清秀寡言的小姑娘，常常与舒窈同进同出，两人姿态亲昵。当时张越还不上心——她心里清楚，舒窈喜欢漂亮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林蒹葭长得对她胃口，她对林蒹葭多关注一些，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如果……舒窈真有了个女朋友呢？
　　张越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出别的人选来。
　　她瞥了眼身边的舒窈侧脸，舒窈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看手机。张越状似无意的问：“你真设了个特别关心啊？”
　　张越照顾舒窈也有好几年了，舒窈的习惯她再清楚不过。
　　舒窈QQ用得少，加的人更少——早几年她连个QQ号都没有申请过。微信也不怎么用，联系人全靠打电话，反正她舒大小姐也不缺那点话费。所以到底是谁，能让舒窈开始习惯于网络交互软件呢？
　　“女朋友。”
　　舒窈懒洋洋的声音出口，张越差点没把一口老血喷出去！她艰辛的扭过头，看着舒窈：“你没和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舒窈挑着眉，转头看着她。
　　张越干笑：“我觉得挺像的。”
　　聊天到此结束，直到舒窈下车，张越也没问出来她特别关心是谁。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张越比较担心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小老板，性取向，还直吗？
　　张越不太敢问，她简直不敢想，要舒窈真是个弯的，她那两老板会怎么想？怕不是当场失控！
　　难不成是舒窈在经历了十八年和父母零沟通的日子之后，终于后知后觉的进入了叛逆期？
　　舒窈跑了将近一个月的亲戚，晚上绝不在别人家里留宿，每天都坚持回家过夜。为此舒父舒母感到十万分的愧疚：越是临近过年，他们工作上的事情就越多，抽出时间回家陪孩子是不可能的。
　　他们大抵是觉得，舒窈每天都坚持回家过夜，是因为渴望家的温暖吧？
　　而事实上，舒窈度过了她十八年人生中，第一个提前完成寒假作业的寒假。
　　不仅提前完成了寒假作业，她还被林蒹葭按着一起同步复习，满脑子都是重点公式。中间郭尔阳倒是来找过她几次，结果被舒窈硬拉着一起学习。
　　刚开始郭尔阳还愿意浑水摸鱼，直到她看了一眼舒窈做的练习卷之后。
　　郭尔阳拒绝三连：“我不会！看不懂！啥玩意儿啊！”
　　舒•热爱学习•窈：“别装，我写的这张卷子是高一的。”
　　郭尔阳最后忍无可忍，连“姐”都不叫了，拍案而起：“我艹，舒窈你有病啊？”
　　随后她假装发怒实则心虚的溜了，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去舒窈家。
　　眨眼就到了二月，农历新年来了。
　　舒家难得人全，一起驱车回老宅吃年夜饭。
　　周萍萍穿着端庄的手工旗袍，舒季一身西装笔挺，两人手挽着手，脸上的微笑得体而漂亮。从外表上来看，两人还挺登对。
　　舒窈跟在两人后面——今天是过年，大家都很和谐，所以舒窈也只能配合的穿了一身红色新衣。她看着周萍萍曼妙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妈真的不冷吗？
　　舒老太太很高兴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儿媳和和美美，拍着两人的手分别给了新年礼物。轮到舒窈上前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舒窈在老人家面前半蹲下来，笑眯眯的低下头方便老太太摸头。老太太感叹道：“一眨眼都这么大啦……今年该十八了吧？”
　　“虚岁都十九了。”
　　周萍萍微笑着接过话头，与舒季并肩坐下。
　　对面坐着舒家老二和他媳妇儿——舒老二的媳妇儿也笑着，说：“是啊，时间可过得真快，我们家忧忧也快十八了呢。”
　　“是吗？说起来，今年忧忧怎么没来呢？”
　　周萍萍微微一笑，艳丽容颜中无端透出高高在上的气息。立刻就从颜值和气质上完成了双杀。
　　老二媳妇儿仍旧强作微笑：“他最近学习压力大，今天上午就剩下半天，他也还要去老师家里补习……等下午才能过来。”
　　“是挺刻苦的。”
　　舒季温和的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问：“忧忧今年期末考考了多少啊？”
　　不等老二媳妇儿回答，周萍萍就抢先开口：“你还好意思问别人家孩子啊？窈窈今年才考了二十多名，也该找个补习班了。”
　　儿子只考了前五十的老二媳妇儿：“……”【强颜欢笑.jpg】
　　40.一起看烟花吧
　　明里暗里的较量结束, 舒季与周萍萍大获全胜——这对表面夫妻挽着对方的手站了起来, 男人笑得温柔多情, 女人笑得贤惠端庄, 看上去好一对神仙眷侣。.
　　舒窈在老太太身边蹲着装死——反正这种互相攀比的戏码每年都要来一次, 不是她倒霉就是她直系亲属的表弟倒霉。今年这把火没烧到她身上，还真要感谢林苍苍过去一学期的辅导。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过了午饭时间，来的人就越来越多，几个旁支的亲戚也来了。舒窈不耐烦这样的应酬，躲到阳台上吹风。
　　不一会儿就有旁支的亲戚找过来叫她。舒窈靠在阳台栏杆上, 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赶紧进去吧, 外面很冷的。”
　　那个旁支的孩子好心劝告，舒窈笑了笑说：“没事, 我穿得厚。现在几点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小声的说：“两点半了。”
　　两点半？那应该还来得及。
　　舒窈摸了摸包里的手机, 单手撑着阳台栏杆，径直翻了下去！风呼啦啦的从耳边略过，身后传来那个女孩的惊叫声。
　　她平安落地, 仰头对那女孩眨了眨眼：“别担心，我出去散个步, 很快就回来。”
　　海城, 林家, 十一点四十分。
　　林教授夫妇窝在沙发上看春晚, 节目已经放到了倒数。林蒹葭坐在他们旁边, 慢悠悠的剥瓜子——周令慧感叹：“舒窈这突然一走, 家里少了一个人，还挺不习惯的。”
　　林教授闻言失笑：“人家又不是你的孩子，过年肯定是要回家的……”
　　“我就是喜欢那孩子嘛！”周令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林教授识趣的闭上了嘴。
　　林蒹葭没什么反应，但是剥瓜子的速度却慢了下来。下一秒，就听见周令慧热切的问她：“你最近有和舒窈打电话吗？”
　　“每天都会联系，她经常找我一起连语音学习。”
　　林蒹葭放下瓜子，抽了一张纸巾擦手，语气淡淡。
　　这话一出，林教授夫妇同时都愣了愣；周令慧感叹：“你们关系可真好……就跟亲姐妹似的。哎，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给你生个妹妹。”
　　“……我们是互相照顾，不是姐妹。”
　　林蒹葭反驳了周令慧的话之后，就专注的看着春晚。周令慧和林教授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他们心底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要他们具体说哪里不对，他们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林蒹葭换了个姿势坐着，借宽大外套的遮掩，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对话框还停留在自己的新年快乐，舒窈没回自己。
　　今天是新年，她是不是出去了呢？走亲戚吗？
　　可就算是走亲戚，也不应该弧她这么久啊！
　　林蒹葭心底略微有点烦躁，细长的眉微微皱起。素白修长的指尖，摩挲过已经黑屏的手机，却始终没有等到信息回复。
　　她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十一点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