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暗恋(9)

　　舒窈垂下眉目，缓和了语气：“明天我去和叔叔说，你就留在帝都好好学习，不要胡思乱想。等我……等我放寒假了，就回去找你玩。”
　　说完她不等郭尔阳回复，就切断了视频。视频被切断之后，手机屏幕变成了黑色。舒窈看着黑色的手机屏幕，上面倒映出她自己的脸，连鼻梁上那几颗标志性的雀斑，都一清二楚。
　　舒窈心底，没由来的升起几分烦躁。她转学来海城，其中固然有父母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郭尔阳。
　　郭尔阳是舒窈的发小。
　　出生在一家医院，成长在一个院子，念书在一个学校。
　　舒窈从小就是那种走到哪里都会自己卜灵卜灵发光的人，她要强，做什么事情都要全力以赴——当初在道观里学太极是这样，回来之后学散打是这样，后来学习也是这样。
　　她和郭尔阳，随着年纪的增长，两人渐行渐远，中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大。舒窈不是没有想过停下来等郭尔阳——她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舒窈愿意为她停留。
　　但是郭尔阳一次又一次的消磨了她所有的感情和耐心，直到最后，舒窈终于累了。因为家庭的缘故，舒窈远比旁人来得早熟沉稳一些，但她毕竟还是个少年。
　　耐心耗尽，舒窈选择放弃。
　　少年人远没有成年后历经沧桑的耐心与温柔，舒窈在精疲力尽之后，选择结束。如果她再比郭尔阳年长十来岁，大约会有更多的精力和耐心，来引导她，但世界上总是缺少如果。
　　第二天早上，舒窈是被林蒹葭叫醒的。
　　她看着床头的闹钟，上面显示才六点半。舒窈顶着乱成鸡窝的头发，满脸茫然的看着林蒹葭：“你刚刚说什么？”
　　林蒹葭哭笑不得，凑过去用微凉的手按着舒窈的脸：“我说，起床了！快点收拾一下，我们要去上课了！”
　　舒窈被冰得清醒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去刷牙洗脸；好在林家有备用的牙刷和毛巾，让舒窈不至于蓬头垢面的出门。
　　刷完牙出来，舒窈接到了张越的电话。
　　林蒹葭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正用带点询问的眼神看着舒窈；舒窈对她比了个“是张越”的口型，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什么事？”
　　“你在你同学家里？”
　　“是啊。”舒窈承认：“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怎么了？”
　　张越不是那种大事小事全要来问她的傻子助理，所以此时接到她的电话，舒窈心里到底是有点疑惑。
　　电话那头迟疑片刻，道：“我定位到你的位置，刚好是林教授的家。你那个同学不会刚好姓林吧？”
　　舒窈：“……”
　　她偏过头，看了看坐在客厅里背英语的林蒹葭，心想：可不就是姓林吗？真巧。
　　“我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有别的事吗？”舒窈只是觉得巧合，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舒家家大业大，人际关系交错复杂，这种巧合舒窈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张越：“我在楼下，你早饭要吃什么？我给你带，这次我开车来了。”
　　舒窈想了想，道：“红豆粥和油条，打包两份上来。你今天别送我了，我和林蒹葭一起走。反正我以后也是要住他们家的，你进进出出也不方便。”
　　张越仍旧不太放心，问：“真的没问题吗？不用我送？”
　　“我都十八了，还能在路上丢了不成？”舒窈哑然失笑，编了几句哄过张越，挂了电话。
　　等她走进屋里，就听见林蒹葭问：“是有急事吗？”
　　林蒹葭记得张越；她之前去办公室送作业，听见老师们讨论过舒窈，也提到过张越，说是她家里人给雇的生活助理。
　　舒窈把电话放进书包里，附身对着镜子扣好短袖衣领，闻言并没有回头，答：“没什么事，她给我买早饭来着，我让她也给你买了。等会我们吃完早饭一起去学校。”
　　“啊，对了。蒹葭你爸……是不是林成礼林教授？”
　　“是啊。”林蒹葭偏过头看她，目光掠过对方精瘦的腰；夏天的校服略微单薄，白色布料底下，隐约可见美好的腰线。林蒹葭慌张的移开目光，甚至忘了去追问舒窈为什么问这种常识性的问题。
　　9.红豆粥很甜
　　“噗——”舒窈扣扣子的手一顿，忍不住笑出了声。更新最快.
　　林蒹葭把英语书塞进书包里，颇有些窘迫的站了起来。她以为舒窈从镜子里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神，正感到无措，就听见舒窈笑嘻嘻的问她：“蒹葭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妈让我去一个老师家里寄住？”
　　林蒹葭被这突然转移的话题弄懵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有说过……”
　　舒窈转过身，笑看着林蒹葭：“我要去寄住的那个教授家，就是林成礼叔叔家。”
　　“啊？”
　　林蒹葭向来聪明的脑子，放空了那么一瞬。她知道自己家过几天会来客人，但是林蒹葭没想到这个客人居然是舒窈。她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那么巧合的，提前一天认识了舒窈。
　　“这叫什么？命中注定啊！”
　　舒窈一拍脑袋，感叹了句。她走过去拎起书包习惯性的往背上一甩；书包落到背上的瞬间，她疼得脸都扭曲了，压着声音骂了一句脏话。
　　林蒹葭连忙走过去抢过她手上的书包：“没事吧？背上的伤口没事吧？”
　　她忙着要去解舒窈的衣服扣子，舒窈连忙把她推开：“没事没事没事——真的，就刚才突然撞了一下，没缓过来。”
　　说完，舒窈还在林蒹葭面前活动了一下肩膀，“你看，真的没事。”
　　后肩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舒窈拽开林蒹葭的手腕死活不让她看，催促她道：“走吧走吧，赶紧去学校。再晚就要迟到了！”
　　林蒹葭被她催得紧，没办法，只好收拾书包和舒窈一起下楼。张越就在楼底下等她们，看见她们两个下来，张越立刻摇开车窗招呼二人。
　　舒窈走到车窗面前微微弯腰，笑着道：“姐，我早饭呢？”
　　“给，热的。你来车上吃完再走？”
　　张越拎着两盒打包好的红豆粥递出车窗，询问她。舒窈摇摇头，接过早饭之后大步朝林蒹葭走过去。
　　林蒹葭已经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看见舒窈逆着早晨金红色的灿烂朝阳，朝自己招手。她白皙的脸庞，边缘被光线勾出柔软的线条，鼻梁上那几颗深色的雀斑仿佛都透着软和的笑意。
　　她一路小跑到林蒹葭面前，抬手示意她看自己手里的早饭：“早餐，你吃不吃红豆粥和油条？你要是不爱吃，我们等会路过小吃街，我再帮你买新的。”
　　林蒹葭接过早餐：“吃。红豆粥甜吗？”
　　“不清楚哎……”舒窈掀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口，甜软的红豆早已煮烂，和粘稠的米粥融为一体。她咽干净嘴里的红豆粥，道：“有点甜，我觉得还行。你尝尝？”
　　说着，她舀了一勺红豆粥送到林蒹葭嘴边；林蒹葭往后退了半步，“我自己有。”
　　“开了盖子热气就散了。你先尝我的，要是觉得不合胃口就把你那份给我。要是这个味道你喜欢，就留着到了学校再吃。”
　　舒窈担心早上喝了凉的粥对胃不好，阻止了林蒹葭的动作。林蒹葭犹豫片刻，踮起脚尝了一口；红豆粥很甜，她知道这个味道的粥——还有包装盒上面打的水印——那是另外一家酒楼的招牌早餐。
　　“好吃吗？”舒窈还在等她回复。
　　林蒹葭帮她把早饭盖子和回去，低声道：“好吃，很甜。”
　　10.倒霉同桌
　　舒窈不要张越送，并不是她头铁的想要跑步去上学，而是想瞒着自己肩膀上的伤。.毕竟有些事情，张越知道了，四舍五入就是她爹妈知道了。
　　林蒹葭照顾她是个伤员，骑自行车载她去了学校。她们两个出门耽误了一些时间，最终等她们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早读铃打了。
　　林蒹葭是数学课代表，先走一步跑去收作业了。舒窈在后面慢吞吞的走，等她龟速到教室之后，早读都读完一半了。
　　大家好像默认把她规划去了后排那些学生的行列，没有任何人去问她为什么迟到。倒是林蒹葭频频回头，担忧的看她。
　　邵星华纳闷的踹了一脚桌子，“靠——舒窈你有毒吧？为什么我们班上的女生都在偷瞄你啊？”
　　他摸了摸自己帅气的脸蛋，无比的惆怅。
　　“没办法，脸是天生的。”舒窈也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脸蛋，感叹：“谁让我基因好呢，想长矮点都不行。真羡慕你们这些一米七多的人，每次和别人说话都要弯腰低头，好累的。”
　　邵•一米七八•星华：“……舒窈，你这种人迟早会被打。”
　　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过去鬼鬼祟祟的问：“哎，昨天我听高一的说，有人看见你被堵了。我看你怎么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邵星华的这句话中，试探的意味占了绝大部分。
　　他和班上那些不思进取的不良少年不同；邵星华的成绩不差，甚至中等偏上。而他的家底，也允许他这样挥霍。
　　舒窈太过于显眼，她转来的当天晚上，邵星华就回去打听了新来转校生的来历。
　　“In my experience as a human resources manager, many job applicants are……”
　　舒窈从书包里翻出英语书，自顾自跟上课代表的节奏开始早读，完全无视了邵星华的话。
　　邵星华翻了个白眼：“装得还挺像模像样，我就不信你英语成绩能好到哪里去……”
　　“邵星华。”
　　他的碎碎念被人打断，满脸“老子好不爽啊”的表情抬起头来，正对上吴州圆乎乎的脸。
　　邵星华堂而皇之的把脚搭在课桌上抖腿：“我在，还没死，叫啥呢！”
　　“你今天的化学作业，物理作业，还有昨天的化学作业，物理作业，打算什么时候交？”吴州扶了扶自己的金丝框眼镜，丝毫不屈服于不良少年的淫.威。
　　邵星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满脸不耐烦：“啧……班长你好烦啊！天天管我物理作业就算了，怎么连我的化学作业还要问啊？你又不是化学课代表！”
　　吴州，作为五班成绩金字塔顶端之一，不仅是五班的班长，还身兼物理课代表的身份。听见邵星华的抱怨，吴州不为所动，“废话，如果你能乖乖交作业，陈娟就不至于来找我帮忙了。”
　　邵星华骂了句脏话，转头踹了踹舒窈的椅子：“你有没有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