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暗恋(38)

　　“为什么呢？因为他是我的孙子啊。不管他犯了什么错，只要他知道错误了，我总是能原谅他。窈窈，你也一样，但又不一样。”
　　魏老太爷本来想摸摸舒窈的脑袋，结果一抬手才发现舒窈太高了，自己好像有点够不着。但老人家面色不改，熟练的换了方向，温和的拍了拍舒窈的肩膀。
　　“你是个女孩子，外公不想你吃苦头。你犯了错，外公也肯定狠不下心，用惩罚魏明的方式来惩罚你。你要是想不开，就多想想你明哥的前车之鉴。”
　　这几句话说得相当明显，就差没明明白白指名道姓说你赶紧回头回头是岸苦海无边等等等等……
　　舒窈垂了眼眸，小声的说：“我会考虑的。”
　　“不着急，不着急。”
　　魏老太爷拍了拍舒窈的手，语气和缓：“你就快要高考了，心思还是应该放在学习上。一点小错误而已，并不严重，慢慢改掉就是了。不着急。”
　　他的语气很温和，态度也很软和，甚至隐约带了点退让的意思。舒窈心里清楚，外公是忌讳当初魏明的“前车之鉴”。
　　他怕把自己逼急了，自己会和当初的魏明干一样的事情。只不过自己现在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可以替自己去跳楼。
　　等到吃过晚饭，魏老太爷支开了魏迟，格外温和的让魏明带舒窈去花园里散心。舒窈和魏明慢吞吞的走到了门口，两个人其实都不太想去“散心”。但碍于魏老太爷的情面，他们又不得不出去。
　　魏家的老宅后面确实有个花园，里面各种应季的花都种了一点。大多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其间甚至还种了许多瓜果蔬菜。
　　魏明和舒窈两个人走了一圈；花园不是很大，两个人又都是体力好的习武出身，走一圈连二十分钟都花不了。
　　大约是觉得干走不说话，实在太尴尬。舒窈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没话找话道：“这里面的瓜果都是张姨种的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熟了的。”
　　“温棚里的黄瓜好像能吃了……你不是才吃了晚饭？”
　　魏明怀疑的瞥了一眼她的肚子，舒窈翻了个白眼：“我就随口问问，又没有说要吃！算了，你还是当我没说吧。”
　　魏明干咳一声，移开目光。他看了会天空，思量片刻，道：“爷爷找你说什么了？”
　　舒窈双手抄在外套口袋里，说：“外公好像知道我和蒹葭的事情了。今天在后院下棋的时候，他明里暗里一直在提你以前的事情，还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啧啧啧……连我以前的事情都搬出来告诫你，他肯定是知道了。”魏明皱起眉，指尖无意识的撩过自己腕间佛珠上的那串旧流苏。
　　魏明当初干的那件事情，一直是魏老太爷的心头刺，谁提老太爷就要生谁的气。如今居然主动在舒窈面前提起来了，肯定是想要舒窈借自己这个“前车之鉴”，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下去。
　　“放心吧，外公不敢逼我太紧的。”舒窈耸了耸肩，半点不着急。
　　她道：“我快高考了，而且我家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要真像当初逼你那样来逼我——没有人能拦得住我的。”
　　魏明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的扔出一句：“我当初是鬼迷了心窍，才会想要去跳楼。你别学我，没意思。这世界上哪里有迈不过去的坎呢？”
　　舒窈一愣，没想到魏明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劝告自己。这句话怎么听都不是魏小千岁的风格。
　　“我知道，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随口安慰了一下他，舒窈瞥着他腕间，露出来的一点佛珠边缘。
　　她想了想，忍不住问：“明哥，你当初跳楼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魏明挑了挑眉，倒是并没有多忌讳这个话题。他很是认真的回想了片刻，摇头道：“忘记了。”
　　“忘记了？”
　　舒窈有点不相信。这种事情这么能忘记了呢？
　　魏明看出她的不信，便笑了，说：“真的忘记了。”
　　“那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我现在真的忘记当初站在楼顶上是什么心情。甚至我连当时魏迟爬出阳台喊我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说话是什么语气，都记得不怎么清楚了。”
　　“说来也很奇怪，当初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现在都记得不怎么真切了。却唯独记得那个人来找我的时候——我记得他红肿着眼睛，特别的难看，但是没有哭。他就那样看着我，要哭不哭的，说对不起，说我们分手吧。”
　　“我当时是很想揍他的，又觉得拳头怎么都打不出去。我甚至想，他要是真的哭出来，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他绑回去，这还分个屁的手啊！”
　　魏明说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狠吸了一口。大约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说完以后，眉心微微的皱了起来。
　　舒窈不介意他抽烟，继续问：“然后呢？”
　　魏明吐了一口眼圈，笑着说：“然后？然后他到底没哭出来，我们分手了。然后你不都知道吗？也就那么回事吧。”
　　43.小别胜新婚
　　这话说出来, 莫名的带点伤感。.魏明把烟掐了, 道：“站会, 散烟气。”
　　舒窈没反驳, 跟他一块站在冷风里散烟气。魏明习惯抽军里供用的烟, 这是他早年服军役留下的习惯。
　　这种烟味道很烈，魏迟受不了。
　　两个人站在风里，等着初春凛冽的风把烟气吹干净了，才抖着肩膀往回走。舒窈把手揣在上衣口袋里，说：“我明天回海城。”
　　魏明愣了愣：“这么快？”
　　魏老太爷前脚才警告过她, 后脚她就跑回了海城, 这不是成心找事儿吗？
　　舒窈笑了，说：“想我女朋友了。”
　　单身狗魏明感受到了会心一击。他揉着自己的眉心嘟囔：“靠, 过分了啊舒小窈！”
　　“外公这边还要劳烦你多费心, 帮我查查是谁多嘴。”
　　舒窈说着, 嘴角弯了弯，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魏明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你自己也注意一点，小姑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几年外面好多媒体都在挖你的身份。”
　　“挖，随便挖, 挖得出来算我输。”
　　舒窈半点不上心的挥了挥手。
　　等她和魏明回到屋子里面, 果然魏老太爷和魏迟都在。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 魏老太爷眯着眼躺在沙发上, 他养的那条老狗就蜷缩在他脚下。
　　这是一条退役的军犬, 年轻的时候, 也是军中出了名的一把尖刀。
　　看见两人进来，老狗懒洋洋的撩起眼皮，舌头长长的吐在外面。舒窈走过去秃噜了一把老狗的脑袋，老狗才温吞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慢悠悠的低下头去。
　　“外公，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海城。”
　　魏老太爷的眼皮往上撑了撑，眼角余光瞥着舒窈：“这么急？”
　　舒窈笑了笑：“也不算急。还有半学期就要高考了，我想早点回去复习功课。”
　　魏老太爷再次闭上了眼，“嗯，去吧。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舒窈点头答应：“好。”
　　旁边的魏明，隐晦的抽了抽嘴角：他以前也用过这个借口，结果直接被老太爷锁进了小阁楼。这他娘的是什么神仙差别待遇？
　　他看了看低着头逗狗的舒窈——舒窈长得好看，而且是一种很没有攻击性，充满了精致的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一个典型的甜妞儿。也难怪爷爷这么喜欢她，从小就把她养在身边。
　　对哦，人家是爷爷身边养大的小甜妞儿，自己是天天闯祸的魏千岁。
　　魏•背锅王•天天闯祸•小千岁•明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第二天一早，舒窈和魏老太爷道别之后，赶早班机回了海城。她回到海城的时候才初四，海城的街道上安安静静的，店铺都还没有开张。
　　舒窈自己身上有林家的钥匙，所以给林教授夫妇发了短信之后，她也没有让对方来接，而是自己直接回了林家。林家里面没有人，估计是出去走亲戚了。
　　她把行李放回自己的房间里。
　　舒窈走了近一个月，她的房间却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进来打扫。她瞥见桌子上厚厚的一摞复习资料，走过去翻了翻——果然大半都是理科试卷。
　　“我的理科也没有差到这种地步吧？”
　　把试卷合起来放回桌子上，舒窈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咔哒——
　　随手合上的门忽然被推开，舒窈转过头去，看见满脸愕然的林蒹葭。不等舒窈露出一个笑容，就见林蒹葭扭头对着身后的人大声喊道：“妈！是舒窈回来了！不是贼，你赶紧把扫把放下！”
　　舒窈：“……”
　　林蒹葭身后挤出一张笑眯眯的脸，周令慧满脸惊喜的看着她：“这么早就到了呀？我还说让你林叔叔去接你呢。”
　　“我说了不用接的，”舒窈笑了笑：“我妈的助理送我过来的，她自己有开车。阿姨你赶紧叫叔叔回来吧。”
　　“哎，也是。我去阳台上给他打个电话哈！你们姐妹俩先聊天，聊天。”
　　周令慧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拿着手机朝阳台上走去。
　　舒窈坐到椅子上，支着下巴看向林蒹葭，眉眼略微弯起：“姐妹俩？”
　　她是靠在椅背上的，林蒹葭走过去，双手撑着椅背上，额头抵着舒窈的额头：“女朋友。”
　　舒窈笑了，仰起头来亲了亲林蒹葭的下唇。林蒹葭脸上微红，迅速的站直身子：“别闹，我妈在外面呢。”
　　“没事，我看着呢。”
　　舒窈略微半蹲着直起身子，追逐着吻了吻恋人的下巴。林蒹葭被亲得有点痒，按着舒窈的肩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们姐妹俩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周令慧的声音由远及近，林蒹葭干咳一声松开了舒窈的肩膀。舒窈站起来，一只胳膊搭在林蒹葭的肩膀上，笑眯眯的道：“我在和苍苍商量我搬去她屋里的事儿呢！”
　　“搬去苍苍屋里？”
　　周令慧有点愕然，道：“怎么突然想搬一起了？你们两个人一起睡不会挤吗？”
　　舒窈个子高，她搭着林蒹葭的肩膀，半边身子亦压在林蒹葭身上，笑嘻嘻的，说：“这不是快高考了吗？我理科不太行，想让苍苍给我补补。我们住一起，学习起来方便一些。”
　　林蒹葭挑眉，藏在身后的手，隐晦的勾了勾舒窈的掌心。她明面上却点头，附和舒窈的话：“嗯。舒窈上学期的文科成绩很稳定，但我们毕竟是理科班。不过她人聪明，底子也扎实，剩下半学期跟着我好好复习，还是很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