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 下(100)
章凌域见了那茶饼,想起那茶的味道,认出这是龙井。
他再一看彦子瞻这陈设简单的室内,和他那身上那半新不旧的褂子,便觉得他买这东西,或许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奢侈的了。
只是他这奢侈,似乎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也舍不得的东西,泡给自己喝么?章凌域脑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再没有之前的轻视。
彦子瞻才不知道他心里的千回百转,敲了一小块下来之后,便去给他沏茶。
他在那里忙前忙后,章凌域没了其他事情做,便只能看他。
他本是看彦子瞻泡茶的,那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挪移到了那人的侧腰上,细细的一截,依稀还记得抱起来的滋味。
他倏然一惊,发现自己竟然跟自己最看不起的登徒子一样,起了这种邪念。
他慌忙地移开眼睛,不再朝他看。
然而彦子瞻茶已经泡好,端着茶杯朝他递了过来。
“将军。”
章凌域这才回魂,赶紧接了。
彦子瞻见他面上有一丝诡异的红晕,虽然不清楚这位爷是怎么回事,却也不敢多问。
他以前常常在背地里偷看章凌域,现在再见着他这张英气逼人的脸,却总会想起那些难堪的事情。他在心里悠悠叹了口气,对这明明想要龟缩起来,却又忍不住想再往章凌域靠近一点的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章凌域已许久未曾喝过他泡的茶,这一下饮起来,还真有些想念。
“你什么时候会再登台?”他喝着茶,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彦子瞻没读出他话里的其他意思,便只是乖乖地回应道:“大概半个月之后吧。”
“好,到时我过来看。”章凌域说。
彦子瞻啊了一声,惊疑未定地看着他。
“怎么,不行?”
彦子瞻摇摇头,斟酌着道:“不是,将军你不是说……夫人新丧……不让唱戏么?”
章凌域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来,这是他酒醉发疯的那天对他说的。
他那天脑子糊涂,听了夏明起汇报来的消息,也顾不得深究其中根源,便找着他来发泄自己心中怒火。他连自己的行为都控制不了,又怎么可能保证出口的话的真实。
只是他现下也做不出自打脸面的事情,他想了想,对他道:“你们本就是唱戏为生,不让你们唱戏,岂不是断了你们的财路。”
彦子瞻也觉得他有些自相矛盾,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章凌域见着他那笑,知道自己被嘲讽了,按照他的脾气,定然是要好好整一整他的,但不知怎么的,见着他笑起来的模样,他竟半点也生不出气来。
他闷头喝完一杯茶,也觉得自己这一天耽搁得够久了,该走了。
他将杯子放到桌上,冲彦子瞻道:“我错怪过你,也对你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我向你道歉。作为回报,以后如果有人找你麻烦,你尽管报上我的名字。”
彦子瞻吃了一惊,一双眸子定定地朝他看过来。
他这模样自己做出来或许不觉得怎样,实际上却带了股自然而然的媚态。
章凌域心中暗叫不好,忙挪开眼去。
“最近城中可能不太太平,战事一触即发。你最好还是多准备点钱防身,以防变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彦子瞻说这些,好像自己多在乎他一样。
他因为自己心里冒出的这个想法,整个人都变得古怪起来。
彦子瞻点头说好,结果却看见章凌域跟一阵风似地窜了出去,好像自己是个什么鬼怪一样。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章凌域喜爱值+3,后悔度+10,当前喜爱值78,后悔度60。】
“啧啧啧,年轻人就是火气旺,随便撩撩就上火了,这点魅力都抵挡不住,要是我火力全开,他岂不是会直接自燃?”温斐见人一走,立马恢复了本性,一张嘴叭叭地便开始叨叨。
毛球看他玩得不亦乐乎,冲他道:“可宿主大人你要是真的展现出真正的自己,那就ooc到天边了。小戏子是不会有你那种高端玩家的气场的。”
温斐笑眯眯地道:“毛团子你天天吃这么多,肉没长多少,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他闲适地靠在门上,道:“战争很快就要开始了,诶,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我真的不是很想看到这幅场面啊。”
章凌域的顾虑、宋曾二人的忧心,最后都在那一声炮火下,变成了现实。
日军派人自行炸毁日军修筑的铁路,并栽赃给国内军队。他们蓄谋已久,根本不给国人准备的机会,便直接将炮火对准了华夏。
曾经被曾木阳称为弹丸之地的日本,用事实证明了他的轻敌。
当国人的身躯倒在敌军的脚下,当他们的鲜血染红鸭绿江时,章凌域站在潭州城的城楼上,遥望东北的方向,眸中是浓得抹不开的担忧。
他还是没能过去看彦子瞻的再次登台,太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他脱不开身。
战火燃烧,国人们人人自危。
潭州城里的人与外面的百姓并无不同,他们开始变卖手中的东西,换成粮食。尽管短时间之内战火似乎烧不到这里来,但似乎那一日也不远了。
或许这看来有些杞人忧天,但自从列强用炮弹叩开大清的国门那一日起,华夏的百姓便再也没有过过安生日子。
国军在日军的袭击下,节节败退。
各大军阀之间本就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外敌入侵之际,不能达成一致,便只能被逐个击破。
然而残忍的袭击下,受伤最惨重的,还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章凌域虽说是个军阀,但国难当头,东北的势力已经冲在了前头,他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
部分卫兵被他调往前线支援,部分留守在湘北地带。
当然也有那些不怕死的,在这样危急的时候,还不忘继续饮酒作乐。好像要在战火烧到脚底下之前,要花尽所有钱财一样。
北边的百姓迅速往南边逃窜,流离失所的人不计其数。
彦子瞻看不到那北方的血染江河,却也经常通过报纸获知那前线的情况。
日军为了进一步加大侵略步伐,在武力胁迫政府的同时,也在极力劝降各路地方军阀。
然而原本一盘散沙的各路军阀,在这种情况下却都隐隐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外敌。
原本章凌域很担心曾木阳会成为那叛变的第一人,却没想到,曾木阳死在了回东北的路上,而他的接替者,迅速地改变政策,投靠了国内政府。
时间匆匆流逝,眨眼便过了几年。
潭州处于内地,远离前线。但自从各路军队凝成一股绳之后,潭州便成了给予前线支援的重要要塞。
而潭州的指挥者章凌域,自然便承担了旁人所不能想的重要责任。
这一日,将军府门口的募捐箱旁,彦子瞻将布袋里仅有的几块银元拿出来,放进了箱子里。
这些捐来的钱,尽数被投入了军费里。
现如今连那些有钱的富绅都拽紧了裤子口袋,生怕自己那点银两没了,舍不得捐,得留着逃命。这彦子瞻倒是风雨无阻,来得勤快。
章凌域今天正巧在,彦子瞻这一来一回,也被他看了个正着。
夏明起被他派到了湘北,所以他现在身边跟着的是一个叫齐阅的下属。
接连几日不曾休息令章凌域略微有些吃不消,他揉了揉脑袋,扭头问齐阅道:“他距离上一次来才过了多久?”
“一个星期不到。”齐阅道。
章凌域叹了一口气,心知他定然又将自己的全部收益捐了。
“戏台班子还在唱?”他又问。
“是,那些手里有点闲钱的,天天跟过最后一天似的,照样歌舞升平。”齐阅说到这里,略有些不屑,道,“还不如这个小戏子操心得多。”
章凌域心里也有几分赞同,却没有表露出来。
“不过任何人都比不得李文珑那个卖国贼恶心。”齐阅接着道,“要不是政府军崩了他的脑袋,还不知道他会抖出多少机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