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 下(81)
他一路奔逃,追他的人被他短暂地抛在了背后。
他跑进山林里,那马儿也到了强弩之末,往前又奔了一阵,便蹄子一软,往前翻滚了几圈,死了。
燕承庭也从马上跌落下来,他紧抱着“穆襄仪”,怕跌伤了他。
于是他自己便摔在了地上,落地的时候他甚至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想来应该受伤了。
不过没关系,襄仪没伤着就好。
他因此欣慰地笑了起来,往后看了看,想着他要赶紧离开。
那山林里密密麻麻的树,在天地间融成了一片沉郁的黑色。
他缓缓站起身来,抱着他的襄仪继续走。
他的骨头似乎断了两根,走路的时候觉得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他只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步一步,继续行进。
他走了好远好远,迈过荆棘,又滚下山坡。
他拖着摔瘸的脚,在山林间发现了一个湖泊,于是他停下来,将“襄仪”放下来,撕下自己的一角里衣当做布巾,在湖水里洗净,来为“襄仪”擦拭。
他想,他的小公子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头发也乱了,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半点气度。
不过没关系,他来了,他可以照顾好他。
燕承庭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干净眼角眉梢的血污,将他白皙面庞上的尘沙尽数抹掉。渐渐的那人原本的面貌显露了出来,但他还是紧闭着眼,像是睡了。
“襄仪,别睡了,晚上再睡好不好。”他捧着他的脸,用面颊轻轻摩挲他的面庞,像他平日里最喜欢做的那样。
可“襄仪”依然闭着眼,不理会他。
燕承庭心想,他的小公子又发脾气了。
可为什么他的脸色这么青呢,没睡好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啊?
他静静地等着他醒来,他等啊等,可他的小公子依然紧闭着眼,看也不看他。
他怔怔地看了“穆襄仪”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肩膀抖动起来,最后终于压抑不住地发出一声绝望的恸哭。
那哭声渐渐失去了控制,尽管他努力地压抑着,那悲鸣依然从他胸膛里,从他咽喉里发出来。
他死了。
他终于明白过来。
穆襄仪死了。
是他亲手杀了他。
他哭着哭着,扯动着身体内外的伤口,可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一样。
他的哭声混杂着胸腔里带来的轰鸣,沙哑而绝望。
他捧着穆襄仪的脸,眼泪从眼眶里坠落下来,砸在穆襄仪的脸上。
燕承庭呜咽着说道:“我错了。”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燕承庭喜爱值+0,后悔度+2,当前喜爱值100,后悔度100。】
燕尺素近几日都觉得不太顺心,上朝的时候又无端地发了好几次火。她也知道哪些朝臣并无过错,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下了朝,在宫里头一个人走,走啊走的,就走到一个宫殿里面。
等她反应过来时,“辰曦宫”三个大字已经到了她眼前,一抬头就望得到。
她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样,僵硬着身体,往后转,找到了那棵宫殿里最高大的树。
她没看见铁锹,便干脆自己蹲下身来,用手挖掘那树边的泥土。
泥土并不是很硬,她挖了一阵,便从树底下挖出来一个大盒子。
她将大盒子拿出来,正准备将它打开,又愣了一下,将沾满泥土的手在衣摆上仔细擦了擦,等到她觉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打开来。
第229章 女帝的宠臣(二十四)
大盒子里面还套着个小盒子,还有一堆书本纸张样的东西。
她觉得那小盒子眼熟,恍惚间想起那是穆襄仪从穆府带回来的那一个。
她像是发现了宝藏,又像是第一次跟心爱的男人传书的小姑娘一样,带着七分希冀和三分忐忑,慢慢将那盒子打开来。
那盒子里就放着一样东西,一颗硕大的南珠。
她骤然觉得眼前生了层雾,伸手去擦,才发现那是泪水。
她无暇去看剩下的那些是什么,只是连着那个大盒子一起抱着,像被什么东西驱使一样,慢慢地走回自己宫殿里。
那封信竟然还未被她丢弃,她只不过循着记忆找了找,就找到了。
她颓然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向稳如磐石的手竟然有些发颤。她慢慢打开那封信,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黑色的字烙印在纸页上,分外分明。
她认出来,这是穆襄仪的字迹。
“虽无清白之命,亦无害你之心……”
看见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应该笑的,可她的脸似乎僵了一样,怎么也笑不出来。
“尘曦宫中的东西,是我留给你的。你曾赠我南珠,如今物归原主。盒中有我两年行商积攒下来的一些银票地契,现如今都是你的了。
你是个好皇帝,战事方歇,百废待兴,国库空虚,也许我留下来的东西,能给予你些许帮助。
我并无心伤害你,只是我早已心系承庭,终归是身不由己。
我此生除了你,只有过他一个人,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罢,想必你也是不爱听的。
我走了。
此别碧落黄泉,各自珍重。
穆襄仪绝笔。”
信纸飘飘落下来,而先前看信那人,早已奔出十步之外。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燕尺素喜爱值+0,后悔度+20,当前喜爱值80,后悔度70。】
京城受战事波及,连带着商户摊贩也受到了不少损失,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市,现在没了来往的贩夫走卒,显得分外萧条。
她一直跑到行刑之处,左右看了没见着人,便抓了个路过的官差,喝问道:“这里的尸体呢?”
那官差被她吓了一跳,反问她:“什么尸体啊?”
“三日前处斩的那一个。”她从喉咙里硬挤出这一句话,语带哽咽,可她自己却半点也没发现。
“啊,那个啊。”因为这阵子就处斩了这么一个,这官差倒是有些印象,她对燕尺素道:“就犯了叛国罪的那一个吧?千刀万剐了,都成泥了,哪还有尸体。行刑完便被他家人带回去埋了,也不知道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怎么还会有家人,居然没有被他牵连,可真奇怪。”
燕尺素听到官差口中说出的穆襄的死法,心中剧痛,她强忍着悲伤追问道:“谁带走的,现在在哪里?”
官差虽然不认得她是谁,但好歹还是知道分寸的,她看燕尺素实在急得不行,突然一拍脑袋,对她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带走尸体的男人,这几日都在这法场西边烧香呢。我也是糊涂了,我这就带你过去。”
燕尺素闻言便赶紧跟着她跑了过去。
她赶到的时候,先是见着了一跪两立的身影,接着便看到在这些人面前燃烧着的火盆。
火盆里烧着黄色的钱纸,青烟从盆里升起来,又散碎在风里。
官差见把她送到,便自个儿先走了。
燕尺素认出来跪着的那人是穆襄仪的父亲,柳陌。而他后面那两个女子,也正是穆襄仪的两个同胞姐姐。
看到她过来,柳陌停下烧纸的动作,缓缓地站起身来。
燕尺素缓了缓,冲着他喊了声父亲。
比起上一次见面,柳陌看起来要苍老了很多,鬓边还添了两抹白发,看上去颇为憔悴。他身边的两个女儿,同样是一脸悲戚之色,见燕尺素来了,也没有见礼的意思。
柳陌冲她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在下只是一介草民,当不起陛下一声父亲。”
“您是襄仪的父亲,也是穆太傅的正房,您当得的。”燕尺素草率说了这样一句,便冲着柳陌问道:“父亲,襄仪在哪?”
柳陌道:“我把他安葬了。”
“在哪里?”燕尺素追问道。
“这跟陛下没有关系。”
“为何没有关系,他是我的男人。”
柳陌闻言,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又添上了几分悲意,他轻轻开口反问道:“陛下现在又来找他做什么呢?难道不是陛下下的旨,将他处斩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