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 下(67)
穆襄仪一直掀开轿子的窗帘,探出头来看他。
风雪很大,车辙在地上碾压出深深的痕迹。他想再多看燕承庭一眼,可那人却决然地调转了马头,离他而去。
穆襄仪眨了眨眼,再看便没了他的身影,天地间仅剩下一片冰冷的苍白和荒芜。
他一直以来以为的两情相悦,因着燕承庭的离去,似乎变成了一个笑话。
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外头还有车夫。他捂住嘴,想要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哭声。他咬得手背生疼,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
他宁愿就此从车上跳下去,往那南边跑,跑到无人认识他的地方,从此再也不要见这个人。
可他到底还是不舍得,到底还是犯贱了似地爱着他。
这爱让他承受着他不愿承受的太多东西,让他不得不回到他不愿回的那个地方,去见那个折辱了他一月有余的人。
他的泪水淌下来,在冬日的酷寒里,顷刻便凝成了冰。
自从穆襄仪不见了以后,燕尺素便着实恼火了一阵子。连带着她上朝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起来,被女帝明里暗里地教训过多次。
她一边担心着他会不会受到了其他人的毒害,一边又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偷偷离开了,担心与怨恨交杂,让她本就不太好的脾气,更坏了。
眼看着这么多天过去,御林军人也没找着,通缉令发了那么多张,也没见到人来提供有用的信息。
她正准备趁着沐休,干脆自己策马出去找人,便听见外头的下仆一声通报,说穆侍臣回来了。
燕尺素听见“侍臣”二字,耳根子无端地痛了一下。但这话里的内容到底还是比称呼重要得多,她顿时丢了手里的事,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门外去,绕过影壁到达大门口时,急得她要死的那个人就站在门口,穿着件麻布衣服的穆襄仪就束手站在门口,瘦弱苍白的模样,仿佛一眨眼便会随着风雪逝去。
这衣服还是燕承庭让人给他临时找的,并不是十分合身,显得很是宽大。
燕尺素大步朝他走去,本是想抱他的,到底还是怨恨他的不辞而别,伸出去的手往下一动,拽着他的手便往屋子里拖。
穆襄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幼兽般的呜咽,虽然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那王府里的下人见着主子这样子,谁也不敢说什么,亦谁也不敢拦。
燕尺素将他拖进卧房里,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将穆襄仪甩到一旁,黑着脸满屋子找鞭子。
而这时穆襄仪却又朝她走了过来,燕尺素正准备喝退他,便瞧见他原来是拿着东西的。他抬着双手,捧着那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鞭子,一步步朝她走近。
燕尺素瞳孔一缩,准备发泄的愤怒像是被人尽数推了回去,积压在胸口,一时间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穆襄仪是真的伤透心了。他之前被燕尺素欺辱,到底还是存了丝燕承庭会记挂着他的心思,也就还有着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存在于他的心里。
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这便是现在的他。
虽然他的躯壳并未枯萎,但他的心里,已只剩下一片空茫的死寂。
他垂着眸子,看燕尺素愣着没接,便捧着那鞭子在她面前缓缓地跪了下去。
燕尺素愣了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见过倔强的他,张扬的他,风华绝代的他,却唯独没有见过这么卑微的他。
他就跪在自己脚下,只要她抬抬手,她就能拿起他手里的鞭子,到时候她大可打得他浑身是血,打得他只能缩在床角发抖,打到他除了哭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以前大多是这样对他的,可现在她看着穆襄仪这幅卑躬屈膝的样子,即使他什么话也没说,她也知道他是怕她的。
她都做了什么啊?这还是她所认识的穆襄仪么?为什么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燕尺素骤然眼眶一酸,险些在他面前当场失态。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都对穆襄仪做了什么,不然他又怎么会怕她怕成这幅样子。
她不应该好好爱他的么……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呢?
穆襄仪一直捧着那鞭子,他这一天以来,情绪大起大落,自己却一直没发现。他一直没见燕尺素动手,正准备抬头看看,却蓦然眼前一黑,接着便直接往地上倒去。
燕尺素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已先一步将他的身体扶住。
她一边对外喊人,一边将穆襄仪手里的鞭子抓了扔掉,将他半搂半抱地送到床上。
她近来常喊太医来给穆襄仪诊治,太医院也习惯了她这雷厉风行的作风。这次她等了没多久,宫里便来了两个太医,帮着她看穆襄仪的身体状况。
太医把了脉之后,对她道:“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心情欠佳,情绪波动太大,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昏了过去。”
燕尺素闻言犹自有些担忧道:“真的没有其他问题么?”
她正准备让太医帮她再仔细看看,却突然瞥见穆襄仪衣领里头的一个红印子,登时脸色就变了。
“都出去。”她沉声道。
两个太医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说,但到底她还是亲王,太医们虽然不解,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燕尺素三两下将穆襄仪的衣服扯落下来,那白皙的皮肤上像烙印似地印着好几个痕迹,直烙到了她眼里,心里。
穆襄仪醒来的时候,尚不知今夕何夕。待到他看清坐在一旁的燕尺素时,才想起,自己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燕尺素低着头,静默地看着他,问:“告诉我,你让谁碰了?”
她说的是“让”,而不是“被”,似乎吃准了这事是他主动的。
第220章 女帝的宠臣(十五)
面对她的责问,穆襄仪却完全没有回答的心思。他睁着眼,那双黑色的眸子像蒙了一层阴翳,再窥不见往日的半点光彩。
燕尺素看他一直不言不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犹疑着问:“是不是别人强迫了你?”
穆襄仪无心再回答她,他听得到她的话,可他还能回答什么呢。
知道自己并非处子,她便那么生气了,若是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与人厮混,便又再一步落实了他淫贱放荡的污名。
他累了。
燕尺素看他沉默的态度,联想到他去而又返的异常举动,竟慢慢相信起自己的话来。有些人对于他人的话一般都会采取一点怀疑态度,但对自己推测出的,却会深信不疑。
她这样一想,便觉得事情的错处都落到了她自己的头上,若不是她没有看好他,也不会让他遭受这些。
燕尺素的手从被子里钻进去,寻到穆襄仪冰凉的手掌,轻声问道:“你受了什么委屈,跟我说,谁欺负了你,我就杀了他。”
穆襄仪听了她的话,眼睑一垂,泪水便滚落了下来。
他的爱人不顾他的意愿,利用他、抛弃他,一直以来折磨侮辱他的人,却又来问他受了什么委屈……
他想到这里,再也无法抑制喉咙间的悲鸣。他蜷起身体,在燕尺素面前泣不成声。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燕尺素喜爱值+10,后悔度+15,当前喜爱值55,后悔度50。】
燕尺素心中一痛,顺势便坐了上去,将他抱住。
穆襄仪已顾不得什么了,他难受得紧,唯有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才好。
待到他哭得累了,累到睡去,燕尺素才慢慢地松开了抱住他的手。
他的身子落下去,脑袋靠在枕上,黑发披散下来,衬得那张苍白的脸越发憔悴。
她叹了口气,为他盖好被子,慢慢走了出去。
太医们还侯在外头,燕尺素一出门,她们便涌了上来,等她安排。
燕尺素扭头对着方才帮穆襄仪号过脉的人说道:“穆侍臣情况怎么样?”
太医似乎面有忧色,她对燕尺素道:“穆侍臣他……”
燕尺素见她吞吞吐吐的,放柔声音道:“如实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