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议:“干脆直接冲吧,反正学校离这儿也不远了。”
“冲冲冲!”李睿渊原地蹦了蹦,莫名兴奋,“赶紧冲回去,赶紧洗澡上床睡觉了!”
时雪容拧着自己的长辫子,哭哭:“呜呜呜,我头发没了。”
“没事没事,回去洗洗就有了,”兰静云安慰时雪容,“反正都已经脏了,索性直接脏到底算了。”
“行了啊,都别磨叽了,我数‘一二三’,我们就一起冲啊!”李睿渊微曲膝盖,蓄势待发,“一,二,三……冲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李睿渊激情澎湃的吼声,众人立时跃入雨帘,激起地面朵朵水花。
在从屋檐下冲出的瞬间,温雁晚便利索地脱下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另一只手熟练地握住陆潮生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以温雁晚瘦削的手臂为架,蓝白校服在头顶撑开,掩住两位少年紧贴的身体,将万千雨丝与暗幕黑夜尽数阻挡。
整个世界“沙沙”的雨声里,温雁晚湿润着眉梢,朝着怀中同样狼狈的陆潮生大声喊道:“快跑!”
陆潮生心跳漏了一拍,没有丝毫回神的时间,就被温雁晚带着狂奔起来。
错乱的脚步声响起,又逐渐在溅起的水花中达成一致。
“啊啊啊啊啊我的头发!”时雪容彻底崩溃了,她一面尖叫一面狂奔,“救命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不要碰我的头——”
“卧槽,好冰好冰!”李睿渊手里仍兢兢业业地拉着手推车,伴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在地面震出一路的“乒铃乓啷”。
隔着雨帘瞥见什么,李睿渊当即“靠”了一声,猛地转头,隔着雨帘朝达锦文的背影大声嚎叫:“达锦文,你爷爷他不讲武德——!”
温雁晚在混乱中回头,就见达鸿意竟是不知从何处撑起了一把巨大的黑伞,将他与外婆的身影牢牢护在伞帘之下。
幸好有意老在,要不然他的外婆要被淋湿了,温雁晚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在雨中奔跑。
路过李睿渊的时候,对方似乎彻底与雨水合二为一,不管不顾地踩着水坑,一面扯着嗓子朝前方嘶吼:“啊啊啊啊啊班长!达锦文!你他妈藏得真深啊!你他妈瞒得我们好苦啊啊啊啊啊!”
听见身后的怒吼,达锦文回头,立时被李睿渊满头雨水的狰狞面容吓了一跳。
“啊啊啊啊啊班长啊啊啊——”
???
李睿渊疯了吧!
“简凡星,我们快跑!”达锦文当即拽住简凡星的手,在雨中不管不顾地狂奔起来,扯得简凡星接连踉跄好几步。
“等、等等……你慢点!”简凡星的头发眼睛全部被雨水糊住,被扯着奔跑得气得喘不上,整个世界都在雨中模糊,只剩掌心紧贴的炽热触感。
乱七八糟的吼声叫声被抛在了身后,逐渐淹没于漫天的雨声里。
温雁晚急促地喘息,踏入宿舍楼的瞬间,他反手将校服外套取下来,手臂使力甩了两下,地面立时一片濡湿。
“呼——终于回来了,”温雁晚掌心将陆潮生的后背往楼梯的方向推,缓缓吐了一口气,“走吧,上楼回家了。”
进入楼道时,宿舍楼下忽地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音乐声,“动次打次”“动次打次”,极富节奏感。
没等温雁晚听出这是什么歌的前奏,下一刻,李睿渊穿透力极强的歌喉响彻了整片宿舍楼区。
“这晚在街中偶遇心中的她!两脚决定不听叫唤跟她归家!”
“纤纤身影,飘飘身影,默默转来吧!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
“卑污的晚风,不应抚慰她,我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她!”
许许多多的学生都被这魔鬼般的歌喉吸引,纷纷从宿舍里涌了出来,扒在窗边探头去看。
温雁晚和陆潮生刚从楼道上来,就被推攘着挤在了窗边,一个没注意,又被砸在窗檐的雨水溅了满脸。
靠,李睿渊在干什么呢?温雁晚用手掌抹了把脸,另一手护着陆潮生的肩,心里暗斥着朝楼下看。
宿舍楼下,只见李睿渊手里握着那只熟悉的小喇叭,裤兜里插着被调至最大音量的手机,在雨中一面高歌,一面扭胯摆臀,俨然已经彻底疯了。
“我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她!是她是她就是她诶!我要跟她回家!”
窗边的同学已经笑成了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睿渊,你这唱的都是啥啊!”
“你他妈这是护花使者?我看是尾随痴汉吧!”
“李睿渊,你要把宿管给喊出来啦!”
“李睿渊你疯了吧!”
见窗边围了这么多人,李睿渊立时更兴奋了,在雨中朝众人激情澎湃地招手:“来啊,兄弟们!纤纤身影飘飘身影默默转过来啊!来跟我一起唱啊!”
“靠,太牛逼了,”有人从人群里抻长脖子,扯嗓子喊,“那个谁,你宿舍里不是有蹦迪神器吗?快拿出来,给咱们的李麦霸助助兴!”
“哈哈哈好嘞!”
不一会儿,四楼走廊的窗檐边便探出了一只圆滚滚的小彩灯。
伴随着“动次打次”的音乐声,小彩灯的内芯开始飞快旋转,如万花筒般不断喷洒出七彩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夏季的雨夜。
动感的音乐声还在继续,彩色灯光照耀世界,李睿渊对着喇叭不人不鬼地嘶吼着乱七八糟的歌词,万千雨丝“沙沙”作响。
俨然彻底成了大型蹦迪现场。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房门撞击的声音,下一刻,宿管阿姨响亮的嗓门在夜雨中响起
“是哪个小兔崽子半夜不睡觉,在外面瞎闹腾呢?啊?!”
众人立时笑得更开心了,纷纷扒在窗边看热闹:
“哈哈哈哈哈快跑,李睿渊!”
“宿管要出来打你啦!”
“冲啊,李睿渊!”
“李睿渊?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叫李睿渊?快点给我滚进来!”
“草,这时候能别喊我名字不?!”李睿渊要被这群坑人的家伙气死了,眼见宿管打着伞,要出来抓人了,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臭小子,大半夜的你跑哪去啊!快给我滚回来!”宿管提着连衣裙摆,趿着拖鞋举着伞就追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我要被笑傻了,这他妈什么品种的沙雕!”
“李睿渊,加油冲啊,我看好你哦~”
“妈的,笑得我瞌睡都没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沙雕……”温雁晚摇头闷笑,脖颈处却忽地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冻得温雁晚一个激灵。
“嘶——”温雁晚当即将那只捣乱的手抓住,将陆潮生扯进怀里,肌肤相贴之间满是湿漉漉的雨水。
他手臂绕着陆潮生的脖子,抬手捏捏他的脸,低声:“做什么呢?”
陆潮生侧头,视线瞥过那两瓣颜色浅淡的唇,他缓慢凑近,对着温雁晚的耳畔轻轻地说话。
穿过周围一切喧嚣,陆潮生淡薄的嗓音准确地传递到温雁晚耳蜗里,气息如夜色般微凉。
他说:“要接吻吗?”
温雁晚的心跳有瞬间静止。
似是故意,陆潮生湿润的发梢从他面庞缓慢地擦过,留下一片晶莹水渍。
“之前是谁说,要亲死我的?”陆潮生转头望向连绵夜雨,嗓音也如雨丝般轻轻柔柔地滑进温雁晚的耳朵里。
他像温雁晚之前对他做的那样,拿湿漉漉的脑袋轻轻碰了碰温雁晚的。
一下一下,冰凉凉的。
“来吧,我让你亲。”
下一刻,温雁晚手臂举起,一件校服外套于夜色中展开,带着重重的雨水,盖在了两人的头上,将身后视线乃至整个雨夜尽数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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