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什么羞辱人的动作?
尤其他动作不方便,这么努力,就是想视野里能回避自己。
萧致服了,单腿踩在病床的底架,引起他注意:“我现在下去买行吗?”
谌冰侧头,不置可否。
萧致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让步:“我给你买,但你不能吃。闻闻味儿解馋可以。”
谌冰:“……”
萧致调头出了病房。
他没吃晚饭,被许蓉拉到饭店时吃饭速度也特别快,随即回到街道试图寻找一家烧烤店。有倒是有,在靠近路口那家专卖店。萧致烤了几串肉和鸡翅,叮嘱多放调料,拎着回医院时看到了旁边的便利店。
萧致进去,逛了几圈翻出两盒口味不同的糖,往医院走。
因为医生禁止谌冰吃辛辣食物,萧致途经过道时有点儿心虚,顺手给烧烤藏到了拎糖的袋子里。进去,没想到许蓉他们已经到了。
“……”萧致不动声色将袋子往后挪了挪。
许蓉笑道:“吃完饭了?”
萧致客客气气道:“吃了,许姨。”
“那好,”许蓉问起最重要的事,“你今晚打算到哪里休息?阿姨在医院外订了酒店,一会儿门牌号发给你,可以过去住,明早再来看谌冰。”
因为医院的陪床只有一铺,考虑到许蓉可能会待在这儿,萧致又是学生,所以她在外面订了酒店。
不过,她说完,谌冰唇瓣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
不用说,萧致都懂。
萧致想了想,道:“许姨,你陪谌冰在医院快一周了,这么辛苦,不如今晚去酒店好好休息一晚。我明天放假,没事儿做,今晚就让我陪谌冰吧。”
许蓉迟疑了两秒,说:“太麻烦你了。”
萧致说:“不麻烦。”
说完,不怎么正经地来了句:“再说,谌冰也不想让我走。”
谌冰:“……”
许蓉顿时笑了:“我还没考虑到这一层呢。”她转向谌冰,话里调侃,“是不是不想让小致走啊?”
谌冰回答堪称冷漠:“都走,让我一个人静静。”
“……”
说到这份上,许蓉不再坚持,叹息着点头:“对啊,我都快三天没洗头了,正好今晚过去收拾一下。小致,那小冰就交给你照顾了。”
许蓉临走时絮叨着注意事项,鼻翼翕动,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
萧致掩饰道:“阿姨,我刚吃了点儿烧烤。”
“好。”许蓉点头,指了指谌冰,“千万不要给他吃,他现在喝粥喝腻了,想吃别的。我是坚决不给他买,就怕他跟你闹,三两句就让你心软了。”
——问题谌冰还没三两句,他就心软了。
萧致瞟了谌冰一眼,垂眼,面不改色地道,“不可能心软。”
“……”
许蓉离开病房前还叮嘱:“那你也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许姨慢走。”
门关上。
萧致从购物袋里取出烧烤,还温热,用纸巾托着递到谌冰面前:“来,您的烧烤。”
“……”谌冰看着鸡翅,感觉这几天死去的嗅觉和味觉终于复活,刚低头,唇瓣张开一道缝,鸡翅被萧致收回去。
萧致声音干脆:“不能吃。”
谌冰安静半晌。
他故技重施,准备转向另一头。
萧致看他抗拒的身体姿态,直接气笑了:“谌冰,这招不行了。”
谌冰停下动作,静静地看他一会儿:“想吃。”
说这话感觉整个人可惨了,跟朵小白花似的,是个男人都扛不住。萧致喉头压紧,垂眼定定看着他,半晌道:“要不,你看着我吃,解解馋?”
谌冰:“……”
这说的是人话吗?
谌冰:“不。”
不同于平时的冷硬,谌冰也没有生气,就软绵绵地看着他,说:“就想吃。”
这根本就是在撒娇!在撒娇好吗!
萧致眼皮跳了跳,心跟猫儿挠似的,感觉自己完全不能应付谌冰的拒绝。他烦躁地待了会儿,认真说:“哥哥,你真不能吃。”
谌冰唇瓣动了动,后续的弧度没弯出来,萧致已经猜到谌冰要……委屈了。
萧致抓他手腕握紧后扣入五指,赶在他下一步动作前哄:“真不能吃,宝。”
“……”
谌冰神色硬生生收住。
萧致想了会儿,从购物袋拿出刚才买的糖,取出一枚粉色晶莹剔透的:“这个代餐,行吗?”
退而求其次。
谌冰看了几秒,有总比没有好,点头:“嗯。”
萧致剥出糖纸,不太确定谌冰能不能吃,将糖掰成四份后递给谌冰小小的一颗碎粒:“来,含着。”
谌冰:“……”
这就是生病人士的痛楚。
谌冰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咬到唇内卷了卷。
甜味在舌尖融化,谌冰感觉很憋屈。
……这种生活,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换成上辈子癌症晚期,那会儿任人摆弄都觉得没事儿无所谓,现在反倒矜贵起来了,处处觉得不满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致在身旁。
总能助长他性格中骄纵和溺爱的一部分。
谌冰垂着眼皮,静静地思索。
耳畔,萧致以为他还是不快乐,靠近贴着他的脸啾了一口,呼吸沉沉。
“就一次,以后不会这样。”
萧致安慰猫猫似的,小心地亲他耳侧,音字缱绻。
“乖了,乖了。”
-
深夜,谌冰手腕有些凉,抵着白净的被褥,侧头看向另一方。
萧致背影高挑,从柜子里取出崭新的床褥铺在陪床,回头:“你困不困?”
谌冰:“不困。”说完,又补充,“在医院,差不多所有时间都在睡觉。”
萧致坐下,说:“我有点儿困了。”
谌冰:“你睡。”
“不着急。”萧致走近,他穿着一双白色的板鞋,浑身干干净净的,他垂眼打量谌冰覆身的被子。
谌冰:“怎么了?”
萧致手指按住被角揭了揭:“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
谌冰一时安静。
他当时受伤受得太突然,虽然早做好了这辈子会出事的心理准备,但那天还是太突然了,就像以前出事的每一天从来没有任何预兆。他腹部差点儿被开了个洞,在ICU躺的几天一直维持无菌环境,避免伤口可能大面积感染。
现在,谌冰看了会儿别处,说:“看吧。”
萧致掀开被子。
谌冰穿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长腿因为冷微微蜷着,被萧致抄着腋窝抱起来靠着床背,一颗一颗解开病号服的扣子。
房间里有空调,温度不算太低。
谌冰说:“缠着纱布,你也看不清楚。”
萧致应声很低:“我想看。”
扣子全部解开。
萧致攥着衣襟拉开,眼前是白净的肩颈,锁骨,胸口和腰腹,皮肤像褪去色泽的珍珠。光这几天谌冰就瘦了不少,肋下隐约显出骨纹,微弯的脊梁看似弱不禁风,极易被拗断。
他腰侧被纱布裹紧,勒出红痕,其中一块稍微突出,明显是伤口的位置。
萧致半弓着脊梁,垂视他的伤口,伸手轻轻地放了上去。
谌冰说:“你别按到了,会疼。”
“好。”
萧致查看到谌冰身前皮肤一些细碎的血痂和乌青,抚摸他苍白的皮肤。
“刚才就是这儿疼?”
谌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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