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别结巴。”
闭紧了嘴,余洛调整了一下,又看到阿姐点点头,这才鼓起勇气说,“是,是我认识的人交给我的。”
“认识的人。很熟吗。”余镇钦看他慎重地把玉佩收回怀中,问,“你知道这玉佩主人的身份。”
“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洛一下捂住那玉佩,把头摇成拨浪鼓。
余泱一脸好笑,“阿洛,你要是被俘了,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余镇钦看着余洛的反应,加了一筷子鹿肉到余洛碗里,“是前朝那位是吧。”
“不是。是沈棹雪的……哦不,不对,是……”
余洛脑子瞬间打了结。
他不想说出林寂,他怕爹爹杀他。
但是他又不太会撒谎。
“哦,本朝的那位你也见过了,姓沈?”余镇钦抬手挠了挠眉心,“听说,云南王属意那位沈家公子,阿洛对这两人怎么看。”
啊,这种问题为什么要问我啊。
余洛斟酌着怎么说比较好。
“我也觉得沈公子好像比林哥哥好一点……”
“哦,另一个姓林是吧。”余镇钦挑着眉头,脸色看上去依然是冷冰冰的,很威严的样子。
“啊,不是……”
余洛捂住了脸,却听到了阿姐在旁边的的笑声。
可阿姐只笑了两声,忽然收住了,反问,“林?哪个林?”
两道目光都落在了余洛身上。
他顿时觉得碗里的肉都不香了。
招架不住。
他放下筷子,“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了别结巴。”余镇钦拿筷子点了点他盘子里的肉,“再吃点,一会儿要打起来了。”
“打什么。”
余洛又懵了。
“打仗啊。”余镇钦见这位小儿子不多,往日里都是他祖母管着,好几年都没看过的,没成想小时候看着乖戾,长大了竟然是这么个性子。
又好气又好笑。
也不知道是像谁。
“父亲的意思是,他们会夜攻。”
“你把他们粮草盗了,眼看着能守到后日等来援军。明天一定会破釜沉舟攻打城门,所以,今天多吃点,存点力气。”余镇钦又往余泱碗里放了一块肉,“应该是黎明时分,你一会儿赶紧去睡两个时辰。”
“好。”
余泱表情慎重地点了点头。
“阿爹,那枚玉佩的主人是谁。”余泱问。
“呵,一个前朝太子,一个本朝太子。”余镇钦扫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小儿子,“你手里拿的,是哪位殿下的玉佩。”
余洛不肯说了。
到了凌晨的时候,果真外头的人来攻城了,是硬攻,声势浩大,余洛听着那动静心口砰砰乱跳,虽然知道云州城的生死可能就定在今日,很危险。
但是逃避也没有用。
他躲在城搂石墙后,远远地看见底下乌泱泱一片人群。
这得有多少人啊。
余洛皱着眉头,心跳得更厉害。
他知道,城门马上就要被攻破了。正在紧张时候,不知为何,城楼下忽然退兵了,就像是潮水散去一般,随着晨起的光辉,击鼓声停下,兵马也后退在二里地后。
远远地,阿洛趴在城门墙上,似乎看到临阵前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寂。
日出的金芒洒在他身上。
余洛缩在城门上,看到为首的二人似乎在交谈什么。
没一会儿,大军退得更远。
余洛不敢靠太近,余镇钦却把他抓了过来,指着林寂问,“那个是给你玉佩的人吗。”
“阿爹,他们为什么,好像要绕过云州。”余泱一时间似乎想不明白里头的缘由,“流民叛乱,不是冲着我们云州城来的吗。”
余镇钦手摸着腰间的佩剑,迎着朝阳,像是在斟酌着什么。
“他们的目的不是云州城,是金陵城。但是要破金陵最好的路径便是云州,如若绕远,云州城易守难攻,随时能截断他们的去路。”
余镇钦看上去严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洛觉得他说话轻飘飘的,像是带着点笑。
“他们敢绕路,是算准了,我们不会出手阻拦。”
余镇钦又问小儿子,“阿洛,你到底认不认得出来。他是不是那位姓林的。”
“我……”
余洛不知如何答。
他忽然有点怕父亲杀了林寂。
“算了。”
余镇钦不再问他,反而是将人撑着腰,将他拽到了自己站立的石桩上。这样阿洛整个人高出一截便可轻易被对方看到。
余镇钦看到不远处那个玄色披风的年轻人原本已经策马转身要随着大军离开,可是看向城楼的方向后,陡然又拉住了缰绳。
像是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边上人拽了一下,也没拽走。
“是他。”
余镇钦笃定地说道,“阿洛,你姐姐说,这姓林的是你心上人。那他喜欢你吗。”
啊,姐姐什么时候说的。
余洛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喜欢我吗。
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我啊。
余镇钦低头余光看着他,似是有些忖度。
没一会儿,那人竟敢独自策马靠近云州城门,好似也不担心被一箭射杀似的,似乎是想走近一些。旁边的宋遮似乎极力劝阻,却没能拉住他。
兵马也不敢走远了。
远远地守在林寂身后。
“父亲,要放箭吗。”余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此刻便异常警觉,取出箭篓里一支搭上弓弦。
“射一支也可以。五成力,别瞄要害。”
话音未落,一箭飞射而去。
林寂竟抬手握住那支箭,咔嚓一声折断在手心。
“十成。”余镇钦又道。
余泱将弓箭拉如满月,一箭飞射而出,快如闪电劈开天空。
林寂稍稍侧身,那箭正擦着他耳边掠过,离着半寸,分毫不多让。
身手不错。
余镇钦和余泱二人言谈轻松,却把余洛下了个半死,他扶着城墙问,“阿爹,阿爹,你在干什么啊。”
“去。下去个人,问问这位萧公子愿不愿意进城。”
余泱皱眉,不可能会愿意的吧。
但是看着父亲有些笃定的眼神,只能扬手教人下去问。
“告诉他,我可以为他打开一线城门,但是,只能他一个人进来。如果他要走,我也不会阻拦。”
“要他自己选。”
余洛一时间紧张起来,伸手拽住了父亲的袖子,“阿,阿爹,你是要杀他吗。”
怎么感觉这种选择性的问题似曾相识。
余洛挠挠头,没想起来曾经什么时候发生过,心里头一慌,那肯定不能进来啊,进来了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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