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什么样的人。
余洛没办法像裴寒凛那样顺畅的说出清晰的标准。
只是在相处的过程里,会忽然动心。
对林寂。
他上辈子也没谈过恋爱,男女都没有。
也不曾喜欢过谁。他的一生因为先天性疾病而很短暂,病逝于他十七岁那年的初春。
虽然短暂,但是他过得顺风顺水。
因为医生说他很难活到成年。父母对他无底线地宠爱,让他拥有和其他小孩不同的童年——在别的小孩不做完暑假作业就要挨打的年纪里。
他可以不想看书就不看,不想出门就不出。
他的朋友们对他态度温和——不是同情的,而是更具有包容性的交往。
所有人都对他很好。
好像将他当做易碎的琉璃。
所有人都告诉他可以不优秀,可以不努力。
只要开心就可以。
他的一生像温水一样度过。
从没有对谁动过心。
更没想过自己还能再活一次。
刚穿进这本书的时候。系统给出他的任务就是改写金陵城被反派屠杀殆尽的BE结局。而原主就是给废物草包——当然,他也是。
所以穿过来第一天他们就合计出了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在主角被反派杀死前,经过一夜。情,生下一个主角的孩子延续其气运,以此为新希望平衡这个世界反派的残虐弑杀带来的绝望。
余洛很清楚,他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拥有全新的,健康的一生。
所以找到真正的太子殿下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
他相貌好,品行好,待人也好。
余洛本来对于找一个男人当恋人的想法还有些许抵触,但是也全部都在那个人的那些温柔里消解殆尽了。
但是对于林寂这个人。
如果抛开他本身是主角这个身份。
他会不会喜欢上他呢。
面对裴寒凛的询问。
余洛忽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看到他陷入迷惑的神色,裴寒凛拿芦苇点了下他的额头将人从沉思中惊醒,道,“分不开对不对。”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裴寒凛嘴角轻扬,站直了身子,颀长的身形逆光而立,“一个人是很复杂的,喜欢二字说出来轻飘飘的,实际上不深入地去了解,你可能根本不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境和出身,也是那个人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是啊,林寂就是主角,主角就是林寂。
根本分不开。
他遇到林寂的时候。
就知道他是主角,知道自己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如今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是主角这个身份才对他动心,根本没有意义啊。
余洛只小小的迷茫一会儿,就想通了这并不重要的一环。
“所以说,挑选成婚对象,并不能撇开家境的。”裴寒凛客观地总结。
余洛没接话,裴寒凛应该还不知道林寂这个人。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再请他帮忙推掉婚事。
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再等等。
这是他和林哥哥之间的私事。
不应该过度地告诉别人。
而且实际上。
林寂的家境——皇帝遗失的太子殿下,这个身份也暂时不能泄露。
不然就会打乱本书的节奏,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崩坏。
再等等,等以后你们就明白了。
我喜欢的人,并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庶民,他可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推掉这门婚事,然后和林哥哥在一起。再想法子借助余家的势力帮助林哥哥逃过那个凶残反派的虐杀。
便也扬起嘴角,回了他一个满满当当的笑容:“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裴小王爷。”
余洛不笑的时候看上去乖巧顺从。
笑起来露着尖尖的两颗犬齿,透着一股子无邪的烂漫。
回到府邸的时候,二人共乘同一匹马。
管事是个明眼人,只看了几眼便察觉出小世子对这位裴小王爷的态度并没有昨日那么抗拒了,心里头想果真是好事,顿时喜笑颜开地支了个人去给老夫人报信,好教她放宽心。
下马的时候,裴寒凛伸出手搀着他的胳膊,余洛也十分信任他,几乎是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然后被稳稳放在地上。
虽然是差一岁。
可余洛竟只有他鼻尖高,矮了整整半个头。
这个世界的人均身高都这么高的吗。
大家不都是吃米饭长大的吗。
啊,他个子太矮了,会不会被林寂嫌弃啊!
想到这里,他问裴寒凛:“你平时吃什么啊。”
“哈?”
余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么长这么高的。”
裴寒凛招呼着下人过来正要将马儿交托,最后安抚着这匹新训的马驹,才头也不回,言简意赅:“什么都吃,多活动。”
“怎么活动。”
“刀枪剑戟,策马熬鹰。”裴寒凛转过头斜睨着他,想着他挑食的样子,肃穆然道,“你的话,估计都不行。”
“那你教我好不好。我想长高一点。”
余洛走近了两步,比量一下,他的确只到人家鼻尖高。
呜,太矮了。
会被嫌弃的。
陡然的靠近猝不及防。
清雅的乌木沉香味道飘来,裴寒凛的耳根忽地红了。
可依旧是一副泰然自处的模样,暗自捏紧了缰绳,下人几次要迁走马儿的时候都没拽开,低低喊了句‘小王爷’才猛然惊动,松开了手。
“其实我的条件也并没有那么死。”
“……?”
“也,也不必那么吃苦,功夫……若是实在不会,也不是不行。”
裴寒凛垂下的眼眸,手心一蜷。
“什么?”余洛似乎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轻咳了一身,指着那批被牵远的马儿道:“那是一匹刚训的新马,我带着你一起驯的,会格外认主,你再骑几次,跟它好好培养感情,再为他取个顺口的名字。”
跟马也需要培养感情吗。
余洛挠头。
“它会喜欢你的。”
裴寒凛声音硬邦邦的,又将头撇开了。
“所以这匹马是你送我的吗。”余洛恍然大悟,甜甜地笑了起来,“谢谢你。那我也要回礼的,你喜欢什么。”
“算不得什么礼。不过是一时兴起看中的一匹身量好的马驹,顺手而已。不必回礼。”
“那不行的。”
余洛摸了一下周身上下,发觉也没什么送的出手的玩意,总不能把腰袢余府的玉牌送人家吧。
忽然摸到了头顶的玉簪。
对了,鸳娘说过这枚玉簪至少值两百铢的,应该能抵得上这批马驹的价值。
于是匆忙将簪子取下来,“这只发簪是上好的,我送你吧,就当做还……”
“阿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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