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申姜总算有了些精神:“我还得出去接着查,少爷您也自己保重,别又忘了吃饭,再累着了。”
他说完就走,脚步一点不耽误,连对方回话都没听。
叶白汀目送人离开,转身收拾桌子,东西还没收拾完,就见申姜又跑回来了,胸膛微微起伏,呼吸急促,一脸肃正。
“怎么了?”叶白汀动作顿住,“出事了?”
申姜:“又死了一个。”
“谁?”
“毕正合。”
申姜搓了把脸,火气就上来了:“我就知道这帮孙子不消停,这次命案不好查,指挥使让各处加强防卫,警惕意外,还没吓住他们!这还好咱们先行一步,试探出毕正合和鲁明有阴私勾结,要是再晚一点,岂不是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到!”
他还在这发脾气,叶白汀已经迅速到屏风后更衣:“人是怎么死的,死在何处?现在现场情况如何?可都知晓?”
“具体的还不清楚,下面人报信的急,我只知道他死在他自己家里,书房,死亡时间未知,原因未知,”申姜眯了眼,“反正跟这次使团的事脱不了干系!”
“指挥使呢?”
“事情刚发,底下人报信分两头,一头往这边,一头去找了指挥使,指挥使现在未有示下,但应该差不了,只要不忙,他都会去现场,那咱们……”
叶白汀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自然要去。”
申姜:“时间不等人,那我们就先去?”
“走。”
“是!”
申姜本来有其他的调查走访任务,但今日事发意外,现在应该没空了,他招手叫了自己的手下过来,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让他们去尽量查,他则上了马,陪同少爷一起去玩案发现场。
这一路略远,街上也没什么人,申姜打马靠近,和叶白汀小声嘀咕:“少爷觉不觉得,这回的案子越来越怪?前头两个死者,一个看起来是为财,一个看起来是为色,后来咱们分析感觉都不对,好像是应该为了什么秘密,毕正合现在死,难道也与此有关?”
可这个人在案子里的存在感很低,因酒宴那晚,他的确一早醉了,大部分时间趴睡在桌上,若不是少爷分析,感觉有些不对劲,设局套了一下他的话,锦衣卫到现在许都发现不了这层关系……
叶白汀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日在竹枝楼的套话过程,并没有什么问题,毕正合的死因,还真不是锦衣卫失误,或许他这里,也的确藏了什么东西。
二人到了毕家,仇疑青还没来,锦衣卫照规定封锁现场,各处守卫,毕家人似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意外,主子下人都有点乱。
见当家主母由丫鬟扶着倚在院门口,哭成一团,申姜朝叶白汀递了个眼色,走过去了解情况了。
叶白汀也未先进去,就站在院子里,顺便先观察环境。
做为当家男人的书房,这个位置好像偏了些,院子南北通透,视野很好,屋角挂着悬铃,风一吹响声清脆。
风……
这里风好像有点大,与别处不同。
叶白汀细嗅辨认,好像有酒味?
第214章 你这小仵作不行啊
一盏茶后,申姜回来了。
他一边观察院子,陪着叶白汀往里走,一边讲说刚刚了解到的情况:“方才那位是毕正合的夫人,姓王,是家中主母,掌理中馈,说不知道丈夫怎么死的,家里下人也都不知道,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就昨日午间,毕家有个小宴,毕正合是官身,家中定期有各种小宴,他与席了,表现也没什么不对,王氏说未见他有什么心事,或行动表情异于平常,前两天不是从楼上摔下来受伤了么,他只是动作慢了些,这两日也一直在家中书房处理公务,昨日一如既往,下午很安静,晚上也没有出门,暮色四合时,叫下人送饭菜进了房间,自此再无动静。他忙起来都是如此,王氏也并未觉得异常。”
“因他言明不许任何人打扰,下人也没敢近前,说书房很大,分里外两间,天热了不再需要热水,下人们在送饭过来时,就将外间小瓮填满了水,保证干净,也备了凉开水,送的饭菜也不多,都是毕正合平日会用的量,一些可能会剩的点心花生米之类,在外面放一夜也不会坏,遂毕正合没叫,也一直没人过来。”
“但今天早上就不对了,毕正合一直都没出来,他昨天说过今天上午有事要出门,王氏着急,就叫人过来催,可怎么催里面也不见人应声,吓得够呛,让人踹开了门,见毕正合死了,看起来又不像自杀,王氏就报了案……”
叶白汀:“所以昨天从下午开始,这里只有毕家自己人,没有外客?”
“对!”申姜点头,“我专门问了的,中午小宴并没有很久,客人吃了饭就走了,未时起,毕家就再没外人在了。”
“先进去看……指挥使?”
叶白汀正要往里走,脚步一顿,看到了仇疑青。
仇疑青明显刚从远处赶来,额角还有微汗,话也不多:“先看现场。”
三人便一同进去。
书房果然不小,正中是一个小厅,与内里用珠帘隔开,小厅不大,只放了些物什,比如水瓮,茶桌,方几等等,往东往里,就是真正的书房要地,各种摆设更精致,功能用途也更多,比如书架,案几,笔墨纸砚……
死者毕正合趴在案几上,面前有翻开的公务卷宗,右上角笔架上搁着毛笔,旁边有盛着水的笔洗,笔洗里的水清透干净,毛笔笔锋却已干,黑硬明显,未有洗过。
再往下是茶盏,饮了半杯的样子,茶水微微浑浊,白色杯壁有一圈茶水深褐色渍迹。
案几左边,是盛放碗碟的食盘,食盘不大,菜碟也不大,一共也就四个菜碟,一个碗碟,分量都不大,却都没有吃完,尤其那碗饭,几乎一动没动。
食盘外侧,案几之上,是一个玉质长颈酒壶,还有同一套天青颜色的酒盅,酒盅是干的,酒壶么……
申姜过去碰了碰:“小半壶,肯定是喝过了。”不过他更好奇的是饭菜,“就这点东西,都没吃完?毕正合胃口不行啊……干喝酒不吃饭,菜也不动,他一个人在这书房,惆怅什么要紧事呢?”
“不是一个人。”
“两个人。”
叶白汀和仇疑青几乎异口同声,说完彼此对视一眼,叶白汀弯着眉眼笑了下,仇疑青轻轻点了下头。
一般这种时候,申姜都很难介入,干脆直接问问题:“这房间昨晚有两个人?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这里——”
叶白汀先说:“死者的脚尖方向,冲着哪里?”
申姜低头看了看:“冲着门啊。”
“你在案前自己坐着的时候,脚尖冲着门口?”
“好像不是,”申姜试了试,“这个姿势也不舒服啊,坐在案几后,脚自然落地,脚尖便也冲前,死者往左这么多,竟然冲着门口……不嫌别扭?”
“所以他当时并非正坐,而是侧坐,在他旁边,有另外一个人。”
叶白汀指着东墙靠着的小方凳:“你没发现这个小凳有点偏?”
申姜看了看:“好像是有点……这种地方,肯定不是下人打扫不仔细……是有别人拉出来坐过,还原位置时没做好?”
叶白汀略欣慰的看着他:“孺子可教。”
申姜恨自己反应慢了点,没第一时间发现这一出!
“不止这些,”仇疑青指着桌上酒壶,“此乃五年前官窑特制莲青映玉壶,每只酒壶配两只酒盅,不会多,也不会少,一般人拿出来用,大都不会在独酌的时候。”
“两个酒盅?会友?”申姜皱眉,“那另一个在哪里?”
难不成还被人顺走了?看来稍后得找一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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