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簪子的形式比较简单,可由他戴起来,还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于是范情就开始痴痴地盯住了人,“好看。”
“情情今日也好看。”
月影西沉,院内时不时有呜咽声响起。
前厅当中,文弥跟景虚、长九等人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喝完,大家皆相视一笑。
婚后不久,郝宿就带着范情去了庄子住。在卞城的花期要到之前,就开始动了身。
这回他们仍旧穿了新的衣服,还买了许多把琴,却不再有任何意外出现。
他们顺顺利利赏完了花,还一起作了许多幅画。
而后他们由卞城向下,一路又走了下去。范情还根据他们的游历,另外写了本游记。
至于文弥,在陪着他们去了卞城以后,范情就让他自己去闯荡一番。
以对方如今的能力,留在他的身边只是屈才,他希望文弥能够走得更高,更好。丞相府永远都是对方的家,文弥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听懂了范情的意思后,文弥朝他和郝宿分别恭敬地磕了一个头,便收拾好行李出发了。
离开之前,郝宿还给了他一块牌子,见牌子如见他,要是有什么人敢为难文弥的话,只需要将此令牌亮出来就可以。
这些年文弥跟在他身边,亦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孤身上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马车继续前行,范情倚在郝宿怀里,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跟他说着话。
“漏漏,你为什么会是探花啊?”
“可能……皇上觉得我长得很好看吧。”
“那是不是有很多人家想要跟你结亲?”
“是啊,还有媒人专门要给我说亲呢。”
“你一定是把他们都拒之门外了。”
“这么有自信啊?”
“反正就是。”
……
欢声笑语飘荡在路上,不知不觉,他们在这个世界过了很多很多年。
长九靠着一颗聪明的头脑,生意越做越大。不过他并没有盲目,也没有失却本心,在赚够了钱后,就过上了清闲的生活。
景虚在郝宿和范情婚后第七年正式接管了嘉全观,成为嘉全观最年轻的一代观主。时常会跟长久做些布粥的善事,长九出钱,景虚出力。
文弥在离开范情以后就投了军,他没有依靠郝宿的权力,而是靠着自己一步步升了上来,最后真的成为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范氏虽然在范荀的手里走向了落没,可最后却又在范情手中发扬了光彩。
在跟郝宿外出的时候,他笔耕不辍,写出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游记,集风土人情、自然风光、历史文化于一体。因为写得简单易懂,且生动有趣,几乎人手一本,不识字的人会专门请识字的人为自己读上一段,好像自己也身临其境,去了那些地方一样。
不过那个时候的范氏,已经跟从前无关了,人们提起它,只会想起范情。
当初范章被贬不久,得知范钧出事了,想要赶回去,结果路上不慎遇到了山体滑坡。虽然他被救了出来,可一条腿就此落下了残疾,每逢阴天,都会格外的痛。这样的情况,注定他这辈子前途无望。
范章汲汲营营了一辈子,不想最后令范氏振兴的还是范情。
而范荀在范情重新回来以后,也落下了心病,身体时常难受不已。
他又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些年知道外界的口风,愈发在家中待着,不肯出门。
至于郝宿,他在圣上四十几岁的时候就急流勇退,慢慢从朝堂上退了出来,并且还向对方推荐了不少有用之士。像郝宿这样的权臣,用的好是一把刀,用得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眼下太子已定,朝中能用的大臣还有许多。圣上也不希望等自己死了以后,郝宿会把控朝政,因此留了几回,也就同意了。
并且由于郝宿如此懂得进退,一高兴还赏了他不少东西,又破格赐了块封地给两人。
这个世界中,范情一辈子都是快快乐乐,没有任何烦恼。
晚年他们就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小村落里,平时在村里溜达溜达,或者是看看日出,欣赏欣赏晚霞,偶尔也会种种花。
郝宿当官的时候有不少门生,范情在跟郝宿成亲以后,同样教了许多学生,这些人三不五时就会过来看看两位老师。
等到他们双双西去的时候,学生们还做了不少祭词怀念两人。
第235章 重回情海(2)
①五岁的时候
医院人来人往,五岁的郝宿缩在角落里,看着已经熄灭灯火多时的急救室。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二者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女人要稍年轻些。医生出来遗憾地告诉他们,里面的人伤势太重,抢救不过来了。女人闻言,伤心地伏在了男人的怀中,捂着嘴隐忍地哭了起来,男人比女人也好不了多少,眼圈都是红的。
过不久,他们强撑着精神,向医生道了声谢。
男人轻声安慰了女人几句,接下来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话。
小小的郝宿在角落里的姿势仍旧没有变,他垂下眼皮,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了膝盖,是一个极度防备的姿势。
脚步声响了起来,郝宿听得出来,那跟周围其它的脚步声不同。
“你叫郝宿是不是?阿姨可以叫你宿宿吗?”刚才在急救室门口一脸悲伤的女人蹲在了郝宿面前,脸上还挂着残存的泪痕,声音非常温柔,“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她身边的男子也同样蹲了下来,尽量放软了语气,不让郝宿感到有压力。
“家里还有一个哥哥,能够陪你一起玩,你们还可以一起做游戏,好不好?”
范氏是有名的豪门,范理跟郝媃在外面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却有些笨拙地蹲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想方设法地哄着对方跟自己回家。
不知内情的人恐怕要以为那孩子是有着怎么样了不得的背景,郝宿却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刚才在急救室里的,是他的父母。
他们死了,临时之前,将他托付给了好友,也就是这一男一女。
小男孩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们。
“以后我都没有爸爸妈妈了,是吗?”声音听着又奶又可爱,可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不过到底只有五岁,再怎么样,也还是有着属于这个年龄的脆弱。
郝宿的父母之前就告诉过他们,郝宿要比一般的孩子早熟些。所以听到他的话,范理和郝媃并不意外。
他们也有一个像郝宿这么大的孩子,看着对方只会愈发心疼。
郝媃往郝宿边上更近了一些,颤着手抚摸着他的脑袋。
“宿宿不要怕,从今以后,我们会像你的爸爸妈妈那样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郝媃刚才和范理商量过,郝宿今年才五岁,乍然间失去了父母,若是没名没分地带回去,即使他们照顾得再周全,也难保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会受什么欺负。
与其如此,干脆从一开始就坐实了对方范家人的身份,让他成为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有他们护着,郝媃不相信还有谁敢动郝宿一根汗毛。
再说,郝宿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对方爷爷家那里又是龙潭虎穴。
郝媃跟范理都不放心让郝宿回去,假如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该怎么跟郝宿死去的父母交代?
范理在郝媃说完,试探着握住了郝宿的手。小孩儿脸上还挂着奶膘,长得跟他的爸爸妈妈很像,这样在医院里待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吓到了,手十分凉。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是范家的一份子。”
“在这里蹲了那么久了,腿麻不麻?那边有椅子,我们去坐一坐好不好?”
他们拿出了连哄自家孩子都没有的耐心,怕郝宿面对他们紧张不安,看上去小心翼翼极了。
等郝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克制的欣喜。
郝媃轻柔地将郝宿抱了起来,范理则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他身上。
之后两个人忙前忙后,将郝宿父母的后事处理妥了。
一番折腾下来,郝宿对范理和郝媃也不像最开始那样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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