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铮这才挪了位置,给老大夫腾位置,“您给好好看看,当是着凉了,高热不退。”
老大夫嘴上说着好好好,心里想得却是:哼,你这样的说辞老头子可见得多了,想都不用想,这高热肯定是这恶人整出来的,拿着凉当借口的那可太多了。
老大夫心里嘀嘀咕咕,却根本没有去给谌修圻把脉,反而是很自来熟地要去掀被子,脱裤子。
“你这是干什么?!你干什么呢?”
季铮见状连忙握住了老大夫的手腕,那直瞪瞪的双眼把老大夫吓得一哆嗦,“还能干什么!当然要看看严不严重啊,你这人敢做还不敢认了咯?”
老大夫最讨厌这种人了,拿着凉当借口他可以不管,大大方方地应下,给人家一个台阶下,然后自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该怎么清理就怎么清理,反倒是那种抵死不认,做亏心事还死要面子的,他最瞧不来。
季铮被老大夫说得一梗,把谌修圻绑来却是不地道,算是一件亏心事,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他总感觉老大夫说的亏心事,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别愣着了,你要是面皮薄,就去打盆热水来,我老头子行医多年,多严重的都见过。”
老大夫见他萧杀之外有些呆呆愣愣,暗自在心里转变了想法,也许这两人真是一对儿,没什么经验,才弄伤了。
季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听话地出去吩咐人打热水。
回来时屋内一阵鸡飞狗跳,季铮连忙一脚踹开房门,只见老大夫被推倒在椅子上,而原本昏睡的谌修圻,则抓紧了身上的衣服,躲到了床尾。
“你这讳疾忌医可不行啊!食色性也,我一个老大夫见多识广的,又不会笑话你!”
“唉哟我这老腰......”
季铮忙上前把人给扶起来,那句“食色性也”才终于明白了老大夫的误会之处。
“不是您想的那样,他真的就是风寒。没,没别的。”
这下轮到老大夫整不会了,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谌修圻也放下了警惕,方才他昏昏沉沉地察觉有人在脱他的裤子,瞬间就惊醒了。
原来是大夫......
谌修圻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敢垂着眼装鹌鹑,生怕季铮发现他眼睛瞎了。
“你别怕,大夫是误会了,无意冒犯。”
季铮拉过毛毯给他披上,想要去将谌修圻拉到床头坐好,手伸出去又迟疑了,想到了魏安棠曾经对他的抗拒。
他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也会害怕被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谌修圻甚至是主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季铮难掩欢欣,将人直接抱到床头靠着。
谌修圻依旧垂着眼,像是精神不好,神色暗淡,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老大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看刚才两人那个样子,这个莽汉应当是个好人,而那个漂亮的,估摸着还没点头同意,自当还是一对儿。
老大夫表情好多了,至少不是给恶人办事儿,心境开阔,然而当他手摁到脉上时,他就绷不住世界和平的表情了。
脸上的每一根胡子都透露着震惊,小绿豆眼睛瞪得老大。
这当是,人之将死,经脉堵塞,血气逆流,感官倒退,五脏衰竭......
老大夫几乎是下一刻就抽了手,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位公子确实只是风寒,我我,我给他开服药,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季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对上老大夫那张严肃无比的脸,他隐约猜到了情况不妙。
想必那句话是说给谌修圻听的。
扶着人躺下之后,季铮跟随老大夫走到房间外。成x
“不可能只请过我这一个大夫吧?这位公子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当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老大夫抱着药箱直摇头,季铮根本就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却也还是顺着老大夫的话说,“大夫直说吧,到底如何?”
“唉,可怜这公子这样年轻,脉象竟比临终的八旬老汉还不如,我瞧他神色无华,想必眼睛也全然盲了,这种时候,什么药都不管用了。”
天幕中一记闪电划过,将暗夜割得亮如白昼,更映出了季铮惨白的脸。
老大夫摇摇头,只当是又看了一个be虐文,心抽抽地离开了。
季铮站在门前良久,想着可能真的是他做得太过分......他原本确实想弄死谌修圻,可他现在......
季铮烦躁的搓了一把脸,脑子一阵又一阵的发懵,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见过死状比这恐怖百倍的太多,但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彻底清晰,谌修圻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怕,钻进骨子里的怕,一想到谌修圻可能活不久了,他就抓心挠肺一样的怕。
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他怕到不敢推门,不敢再看到谌修圻。
他害怕他看到谌修圻之后,会被愧疚裹挟致死。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踪迹?”
黎煜向魏安棠奔来,他们三人已经搜遍了周边的县城,并没有发现踪迹,“没有,哪里都没有,怎么办......”
魏安棠蹲在地上,双手烦躁地揪着长发,而后掩面沉思,又转头对燕诀说道:“为何季铮他们要抓谌修圻?”
燕诀摇了摇头,“黎燃也跟他们混在一起,原本黎燃有谌修圻的助力,相当于有兵权,跟谌修圻分道扬镳之后,他就和季铮这等土皇帝勾结起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三人只得继续赶路,没有病号之后,他们全速前进,在距离韦尔镇十公里的地方,和军队回合。
陈科和陈律两兄弟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说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魏千户!我们这一路都顺风顺水,只在不久前遭到了一次伏击,但是和第二小队失去了联系,恐怕凶多吉少。”
见状,魏安棠下达指令,“不要再往韦尔镇去,分散兵力,假扮作农户,找周边林子里的农户或者破房住着,陈律负责住持,见到烟花信号则全力向东进攻。”
陈科没听到自己的任务,凑上前问道:“那我呢?我呢?”
魏安棠将他拉到一边,悄声道:“将军不见了,很可能就在韦尔镇。”
陈科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收敛,行了个军礼之后,换下了盔甲,甚至易了容,快马往韦尔镇去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改变计划?”黎煜憨憨地凑上前,并不理解魏安棠的布划。
“我们的计划他们肯定猜到了,当时我没有多想,这个计策还是有点不稳妥。”
魏安棠将双手搭在黎煜肩上,一阵心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黎煜知道他现在心里不好受,环住了他,安抚地用脸蹭了蹭魏安棠。
“没事的,我已经令派人马去寻了,不出一日就会有消息。”
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在平时,一日确实很快,在如今分秒必争的情况下,一日可能会让他们错失解救谌修圻的最佳时间,加上谌修圻的身体......
魏安棠点了点头,没有说出他自己的担心。
另一边,季铮收拾好心情,端了好克化,不刺激的晚饭给谌修圻,他可算明白为何谌修圻总是看着某一虚空的点就不动了。
原来是已经看不见了......
季铮将托盘放在小几上,端了白粥喂他。谌修圻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一种带了涩的苦味,他寻思良久,才想过来,好像是眼泪的味道。
季铮瞧见那双再也看不到光华的眼,迟钝又试探地朝自己看来,强忍了很久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默不作声的擦去,连声音都没有任何颤抖,“我知道你看不清东西了,我不会告诉黎燃的。”
谌修圻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季铮还是有点良心的。
见他安心地吞了一口粥,季铮心里有了些许慰藉,继续道:“我方才探了温度,发过汗之后已经不烫了,要不要去温泉那边泡一泡?”
谌修圻一听见温泉,心里激动了几分,面上依旧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好。”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答应之后,季铮很高兴,却又不知道为何,他没高兴多久就又陷入了莫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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