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棠开始害怕谌修圻的手,那双在夜里夺去太多人命的手,那双毁掉太多家庭的手,每当想起这些,魏安棠就下意识掐住了谌修圻的脖子。
真的很想杀了他,再杀了自己。
可当他看见谌修圻睁开了那双没有一丝光华的双眼时,他就再也下不去手。
即使谌修圻的意识被“芯片”隔离,被组织操控,他也始终对魏安棠完全信任,他也会毫无防备地任由魏安棠扼住他的脖子。
魏安棠真的要疯了,如果没有一个办法能够缓解这种痛苦和纠结,他只能选择逃避,选择自我欺骗。
白天的谌修圻还是那么护食,可在他抱着一盘桃花酥大快朵颐之后,魏安棠前来收拾残局,看见那空空荡荡的盒子里,只有一个盘子里,正中央,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被人摸得边角都软化的桃花酥。
魏安棠忍不住笑,笑得喉咙都哽咽了,就这么舍不得一块桃花酥?
苦笑着探身下去,他单膝跪下,混着眼泪和满嘴的苦味,将那块被人在手里捏软的桃花酥吃得干干净净。
这么舍不得,舍不得到捏在手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它剩了下来。
又很孩子气,生怕魏安棠看不见他留给他的桃花酥,生怕魏安棠一个顺手就把他留给他的桃花酥一把当垃圾丢掉,以至于将那块桃花酥摆在空盘子的正中央。
确实很孩子气,欲盖弥彰地用这样的小手段来获取他的表扬。
明明自私得要死,还要假装大方地剩给他最后一块桃花酥,明明根本就舍不得,捏得快烂了,还要假装潇洒地跑路。
魏安棠深吸了一口气,将烂摊子处理好,然后泰然自若地离开。
“你看到吃的了吗?”
直到晚上,魏安棠也故意没说那个桃花酥的事儿,果然就有人忍不住了,从旁敲侧击到开门见山。
“看到了啊,也不知道是谁忘记吃了?”
“我,我怎么可能是忘记吃了,我,我,好吧,我就是忘记吃了,你给我拿回来了?”
谌修圻磕磕巴巴地找魏安棠要他的那块桃花酥,魏安棠铁了心要逗他:“我怎么可能拿回来,收拾垃圾的时候一起丢了,没事,反正明天还有呢。”
“你!”
谌修圻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巨大的身高差压得魏安棠几乎喘不过气,曾经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到能用气场碾压他的程度了。
魏安棠被他发红的眼吓到,只以为是药物在体内要暴走了,吓得他几乎下意识就摸到了腰间的镇定剂。
“你真的丢了?”
幸好,谌修圻只是声音有些哽咽,眼睛被眼泪憋红了而已。
魏安棠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针,将人拉到怀里,还当他小时候一样,轻轻拍他的背,“逗你玩的,你特意留给我的,还故意摆在最中间,我怎么可能丢掉啊,当然是吃了,可甜了。”
他明显感觉到,谌修圻在听了这番话之后,情绪平复了不少,但依旧提心吊胆,“一块糕点,瞧把你给急的,吓死个人。”
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脖子侧方蹭了又蹭,像是个家养的猛兽在撒娇,魏安棠心有余悸,即使是痒,也不敢多说话,生怕二次激怒了他。
“怎么能只是一块点心那么简单......”
魏安棠困惑地皱眉,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还欲再问,却有人来找,只得将身上的谌修圻撕下来,留在房间里,自己出去了。
谌修圻嗅着房间里浓浓的魏安棠的气息,感到很安心,又很焦躁。
他不明白这种焦躁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块被魏安棠轻视的糕点?还是为了站在糕点之后,一起被轻视的自己?
他才十五岁,他不明白。
他无法用他所知的任何知识来诠释或者开解自己,他连开口询问的能力都没有。
谌修圻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踱步,最后选择钻进浴室冲个冷水澡,处于青春期迅速抽条的身体比往年更为消瘦,浑身只看得见薄薄的一层肌肉。
一具满是反差的身体,瘦削却蕴含着能徒手撕开一个成年男人脖子的能量。
如果谌修圻是个在正常人家里平安长大的孩子,这个时候应该在上初中,为因为长得太快,跟爸爸妈妈抱怨生长痛,妈妈会因为他的消瘦给他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他会喝着妈妈做的补汤,吃着一些补钙的药片,正常地上学放学,和好朋友一起打打球,或者打打游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在枪林弹雨里取走别人的性命,在畸形的思维里焦躁不安。
冷水冲洗着这具劲瘦,横着不少伤痕的身躯。
难以抚平他心里翻涌不止的难受。
他想去找魏安棠。
(第二部 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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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给我讲故事
“什么?”
魏安棠捏着资料反馈出来的报告,不可置信地在电脑上输入着什么。
“是真的,他的自我意识开始往禁锢区渗透,他很有可能,已经能够在执行任务之中,恢复自我意识。”
八个一直跟着魏安棠着手“意识隔离芯片”的后续研究的研究员,坐在一张圆桌前,每个人都是面容严肃。
“这样的人,实在太难以掌控。”
“对,我建议是立即销毁,若是他逐渐反控制了意识隔离芯片,会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销毁?怎么能就这样销毁?他现在虽然已经能够互通,他也没有任何别的作为,我们只需要加强控制就好,为什么一定要销毁他?”
“我们没有把握他到底是真被掌控,还是假的被掌控!他是个怪物,明明已经是绝对剂量的压制,还能冲破意识隔离,何况这样的情况绝对已经出现很久,我们现在才发现,这种滞后性是绝对致命的错误!”
“那我们也不能这么轻易地要去销毁他啊!”
魏安棠皱着眉,闭上眼,听着圆桌上其他人的激昂陈词,谌修圻能够突破那层隔离,是他没有想到的,和他们的仇视和害怕比起来,魏安棠只是在担心,十五岁的年纪,看到自己手法残忍地杀了那么多人,会对心理造成多大的创伤?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连他都无法搞清楚一件事:谌修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突破意识隔离区的。
谌修圻将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数据监控到他的意识活动范围扩大,他会不会可以一直瞒下去?
意识到自己在给谌修圻想办法开脱的时候,魏安棠心下一惊,像是为了证明点什么,随即开口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一段时间,加强控制剂量,不要加太多,会让他怀疑,如果到时候情况无法改变,再......及时销毁也不迟。”
这个决定也算是中庸执法,让八个研究员勉强放下心来,也对魏安棠的信任度有所提高,一场会议就此结束。
魏安棠揉着酸痛的脖子走出会议室,缓慢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却在下一个转弯的地方,撞到了一个人。
“嗯?你怎么出来了?”
眼前的谌修圻一身水汽,半干未干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他的头发有点长了,但是能给他剪头发的人相当于没有,谌修圻十分抗拒被魏安棠之外的人碰头。
魏安棠抓着他脖子上搭着的毛巾,兜头盖在他的头上,轻柔地将他头上的水珠擦干。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要是这个毛巾是红色的,会不会很像红盖头?
“怎么出来了?头发也没擦干。”
谌修圻看着他,心里很冷,双手漫不经心地抚摸上了魏安棠的脖子。
他视线微垂,对上魏安棠毫不作伪的关切眼神,只要他轻轻一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和过去很多个夜晚一样,和拧断别人的脖子一样。
“陪我。”
掌下是蓬勃跳动的动脉,谌修圻难得感到了一丝难过。
小的时候他的情感来的很快,越长大,很多情感都在逐渐被漠视,或者说,被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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