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他说了不止一遍两遍,可说是这么说,凭着对数学的热爱,下次选数学课代表时,彭蒿又会把手举到最高。
四中的南门为了安全好管理,长期锁着,不过有家面摊一直摆在这附近,会把煮好的面从围栏的间隙里递进来,味道也还过得去。
最重要的是,南门离教学楼和食堂那一片都非常远,几乎是对角线了,所以,人很少,不用排长队。
面摊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寡言,坐在轮椅上,煮面的速度不算快,但料很足,贺闻溪以前时不时地就会和江颂一起绕路过来照顾生意。
扒着铁围栏,贺闻溪熟练地点餐:“老板,我要一碗牛肉面,双份牛肉,不要葱不要蒜不要香菜不要花椒,微辣少盐,面不要太软。”
老板一听这熟悉的要求,立刻把贺闻溪认了出来,朝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很温和。
彭蒿听着贺闻溪这一串要求,咋舌:“老板,我没他这么挑剔,我要大份排骨面,重辣,先煮我的吧!”
“小草,你这叫拉踩知道吗?我怎么就挑剔了?人有些东西不爱吃很正常,”说着,贺闻溪不由望向裴厉,“是吧?”
见贺闻溪专心专意地在等着他的答案,裴厉没有直接回答:“我不吃香菜。”
贺闻溪立刻跟赢了什么一样,得意地朝彭蒿抬了抬唇角:“看,要尊重味觉的多样性!”接着,朝老板道,“老板,还是先煮我的!”
没多久,贺闻溪的面煮好了,他端着一次性面碗,小心翼翼地走到附近的石桌放下,顺手扫开了上面的几片落叶。
石桌不大,建在一个小亭子里,没两分钟,裴厉端着面,坐到了贺闻溪旁边。
贺闻溪三两下掰开一次性筷子,直接就将筷子伸到了碗里。
不过两秒,裴厉忽然听见重重的“嘶”声。
一抬眼,他就看见贺闻溪一边抽着气,眼里都晕出了水光。
“怎么了?”
贺闻溪话说得轻而含糊:“被烫了一下,好像还咬到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裴厉命令道:“我看看舌头。”
说完,裴厉自己先是一怔。
不管是这句话本身,还是看舌头的行为,都不合时宜。
正当他犹疑着准备开口时,贺闻溪却已经听话地稍稍扬起精致的下巴,露出了舌尖。
他眼睫濡湿,眼下薄薄的一层皮肤透出了一层粉,水润的舌尖泛着不正常的烫红,偏右侧的位置,有血丝渗出来,显然被咬得不轻。
唇色洇红,如果再往里看,还能看到淡粉的软颚。
一瞬里,裴厉眸光晦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确实咬伤了,在流血。”
这时,江颂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身体先于思维,裴厉抬起手,轻轻捏着贺闻溪的下巴,提醒他将舌尖藏回去。
本能的不想让旁人窥见贺闻溪现在的情态。
同时,裴厉的潜意识里,浮起了某种仿佛存在已久的认知——手指不能用力。
否则,稍稍一按,皮肤上便会留下一个红印。
第13章
因为咬了舌头,伤口还正好在舌尖上,贺闻溪完全不想开口说话了。
主要是一说话就疼,一疼眼眶里就会蓄起生理性的眼泪。
眼泪汪汪还算什么酷哥?
贺闻溪大彻大悟,准备闭口禅修到底。
“挟物理以遨游,抱错题而长终,”江颂捧着《加练半小时》,心态有点崩,“这本书根本就是书名欺诈,我从来没有半小时做完过!”
贺闻溪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没开口。
江颂望了贺闻溪几秒,忽然道:“世界上有一种狗,可以伪装成人,但有个破绽就是,它不会说话,现在,我们要找出这只伪装成人的狗!”江颂说完,马上举起自己的手,“我会说话,所以我不是狗!溪哥,到你了!”
贺闻溪正在转笔的手顿时停住:“……”
听着江颂“哈哈哈”的猖狂笑声,贺闻溪绷着脸,随便扒了草稿纸和记号笔,然后展示给江颂看。
上面用红色的荧光笔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傻子”。
江颂贱贱地开口:“溪哥,我语文差不认识字,要不你把这两个字念给我听听?”说完,又抖着肩膀笑起来。
贺闻溪冷着脸,决定跟这个傻子绝交两小时,即刻生效。
下午的大课间,文娱委员罗轻轻开始挨着登记意向,很快就问到了最后一排。
“五一节学校要举办文艺汇演,溪哥你要参加吗?”
罗轻轻手里拿着一支笔,因为做了美甲,每根手指的指甲盖上都缀了一个很小的星星亮片,很闪。她身高长相都很出挑,每次体育课前,都会认认真真给自己涂一层防晒,每天晚自习还会拆一片眼膜贴在眼睛下面,一边背单词一边抹护手霜。
老杜拿她没办法。
罗轻轻大小考试都能保持在年级前二十,而且她还是高二一班难得一个不偏科均衡发展的。老杜见她有分寸,干脆就不管她了。
贺闻溪嘴唇动了动,痛得“嘶”了一声,没发出声音。
罗轻轻没弄明白情况,问坐在旁边的裴厉:“裴神,咱们溪哥这是怎么了?”
裴厉替贺闻溪解释:“他舌尖咬伤了。”
罗轻轻顺嘴问道:“谁咬的?”
贺闻溪双眼圆睁,这是什么污秽的问题?
他连初恋都还在,能是谁咬的?
贺闻溪立刻就想反驳,但碍于不能说话,连忙去扯裴厉的袖子。
裴厉再次解释:“他吃午饭的时候不小心咬的。”
贺闻溪在一旁重重点了点头,一副“我遭受了天大的污蔑”的神情。
“原来是自己咬的,”罗轻轻有点失望,见贺闻溪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赶紧说回正题,“离五一文艺汇演还有一个月,我跟班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出个舞台剧,溪哥你有没有当男主角的想法?”
贺闻溪觉得“没有想法”四个字太麻烦,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个“无”字。
罗轻轻转向裴厉:“裴神,你呢?”
裴厉将校服被拉开的领口整理好,回答:“我也没有。”
这时,江颂从小超市回来,看见罗轻轻,想起来:“轻姐,密室逃脱约吗?溪哥我厉哥小草,已经四个人了,小草有八折卡!”
罗轻轻想了想:“行,我再把班长拉上?”
人立刻就凑齐了,江颂眉飞色舞:“那就说好了啊,这周末就冲!”
他又等了等,见罗轻轻没再说话,只好自己主动开口:“轻姐,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演男主的想法?”
罗轻轻把江颂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成天叫溪哥爸爸,怎么就没见你遗传点你爸的颜值基因呢?”
江颂自认青春无敌,最近还把肌肉练起来了,没想到在罗轻轻这里突然遭到重创,捂着胸口,卒。
贺闻溪笑得想拍桌,又扯了扯裴厉的衣袖。
裴厉不由偏过头看他。
此时的贺闻溪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唇角的笑容很是招摇,还朝他比划了两下,让他倏然间,想起中午在石桌边,贺闻溪眼里噙着水,毫不设防地向他露出舌尖上的伤。
收敛心神,裴厉替贺闻溪翻译:“他说谢谢你帮他报了一箭之仇。”
贺闻溪点头,表示他表达的就是裴厉说的那样。
罗轻轻绕了绕搭在肩膀前的头发,看看两个人:“啧,你们这默契,去玩‘你画我猜’肯定拿奖!”
莫名的,不知道因为哪个字,贺闻溪忽然手脚都有点不自在,他悄悄撤回拉裴厉衣袖的手,不明缘由的觉得尴尬起来。
裴厉视线落衣袖被扯出的痕迹上,垂下眼,转了转手里的笔。
连着阴了几天,周末难得放晴,贺闻溪出门时,挑了件白底黑色衣袖的棒球服外套,脖子上戴了条银色金属链做装饰。
等他踩着时间,刚好在九点二十到约定的地点时,就发现除了裴厉以外,江颂他们早就到了,甚至罗轻轻和班长施微已经在附近的商场逛了快半小时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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