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嚯地吓了一跳,红莲刀刀刃在手心上磕了一下,破了一小点血口。
他连忙把刀收了起来,回头一看,是绿依。
她双眉皱起,脸色罕见的有些严肃,“这片地方是禁地,宫主刻意封起来不让人进去,你要挖其它地方都没事,这地方不行,宫主很看重的。”
她这脸色的确有点严肃,谢危多少有点心虚的后退了一小步,手心触到了结界上,血迹和结界接触的地方忽地亮起一道微光。
这一小点变化谁都没注意到。
谢危若无其事的微笑道:“只是碰巧路过,既然是禁地就算了,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绿依摇了摇头,“宫主亲自来这里改造过好几次,我也不清楚。”
谢危“噢”了一声,道:“好吧,那我……艹?”
他猛地僵住,身体倏然被一股亮光包裹住了。
绿依脸色大变,下意识朝他伸出手,“小师弟——”
“唰!”
下一刻,眼前白光一闪,谢危整个人就被结界吞没进去了。
还在大殿高座上休憩的阙殷忽地睁开眼,猛地站起了身,脸色微微变了。
“你进去了……”他喃喃道,又猛地摇了摇头,“不,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身影一闪,下一刻已经出了大殿,直奔结界而去。
此刻的谢危已经完全僵住了。
他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座屋子。
屋子里的墙壁被占的满满当当,一副又一副画像挂满了整面墙,书架上还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书脊上各色名字都不一样,但都有两个字。
明尊。
《明尊殿下生活琐事碎碎念》、《明尊的七十二个小秘密》、《关于明尊和他的刀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关于明尊和他的大冤种小侄孙的事》、《明尊殿下和他的崽崽军团》、《关于明尊是崽崽迷这件事的证据》……
画上的人红衣翻飞,长刀明亮,头戴一面丑陋的鬼面具,却掩不住那傲人的风骨。
画像的最后几张是摘了面具的图,一袭红衣的青年慵懒的倚在床上垂目而笑,红梅洒落点点,似血又似花,透着股凄美的感觉。
最后一张是闭上双眼安静睡在床上的模样,与其说睡着,更像是与世长辞。
书是明尊,画也是明尊。
这像是为明尊准备的灵柩。
合欢宫没有任何资料有明尊的记载,而凡是有明尊记载的资料,都封存在了这里。
谢危倒吸一口冷气,瞳孔急剧收缩,因为过于震撼而无法说出一个字。
“你不该来这里的。”
背后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响起。
谢危嘴唇颤了颤,喃喃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阙殷缓步走上前来,一手握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拉,“出去吧。”
下一刻,两人已然站在了结界之外。
第37章
谢危看向阙殷, 目光灼灼企图寻求一个解释。
阙殷背对着他站着,往日里显得沉稳可靠的背影如今却有些僵硬。
沉默半晌之后,他说:“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他的声音异常艰涩, 字里行间都是浓浓的请求。
作为一个生杀予夺主宰生死的魔主,他却在请求他的孩子。
谢危轻吸口气,心里沉甸甸的也不太好受, 他缓缓点了点头,道:“我只问一个问题。”
阙殷转身看向他,道:“你问。”
谢危道:“明尊死后,你收藏他的画像和资料, 如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却是你的儿子,我性格大变,你却没追究, 是不是你在乎的只是这张脸……”
“你不是替代品!”阙殷骤然打断了他, 他的目光深沉若海,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从始至终, 我的儿子只有一个, 从身体到灵魂,从不曾变过!”
谢危猛地一抬头, 眼底露出深深的震撼。
阙殷深吸一口气,忽而一拂袖, 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绿依, “带他回去吧。”
绿依就在不远处听到了全部。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谢危,缓缓走到他身边, 道:“小师弟,走吧。”
谢危闭了闭眼,终究没再追问什么,跟着绿依回去了。
明辉宫的屋顶看星空是十分广阔壮丽的。
硕大的圆月盘旋在天际,星子一闪一闪,洒落下点点碎星般的光辉。
谢危躺在屋顶上,眼底映着满天星辰,脑海里在盘旋着今天阙殷说过的话。
他喃喃道:“明尊封九重?……和我?”
半晌,他忽地一抬手拍在脸上,叹了口气,“我只是个自由自在的异世孤魂啊,别乱给我背什么责任,我会疯的啊……”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只是缺乏一些具体的证据,以及一些关键的信息。
但光是他隐约窥探到的一角,已经庞大沉重到让他喘不过气了。
“小师弟是在想那个结界的事情?”
身边徐徐落下一道身影,紫色宫装在半空徐徐飞扬,正是大师兄紫魅衣。
谢危“啊”了一声,道:“是有点好奇。”
紫魅衣掀起衣摆在他身边坐下,也跟着他仰起头看星辰,姿态优雅又高贵,仿佛一位宫中出来的王公贵族。
他微笑道:“绿依都跟我说了,她说你心情不太好,我来看看你。”
谢危轻叹口气,“有一些事情想不通。”
紫魅衣静静地看着漫天星辰闪烁不休,忽地道:“一百年前,磐月神宫开启,修真界曾经爆发过一场旷世大战,那次抓捕的远古遗族数量足足有上万,他们被强制带进了磐月神宫,准备进行献祭大典,阵法用的是最霸道的十绝献祭阵,一旦开启再无可能停下,那些门派打算用他们的血开启磐月神宫结界。”
谢危倏地转头看他,眼神犀利直刺人心。
紫魅衣仿若不觉,自顾自道:“一百年前,修真界的大乘足足有十个,妖族一个,魔门一个,道门七个,青帝学宫一个,被一人一刀一夕之间斩了足足五个。”
他抬头看向天边,眼神有些恍惚,“谁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等有人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五个大乘的尸体,那人一身鲜血,满目狼狈,所有的遗族都消失不见了,十绝献祭阵也关闭了。”
谢危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双眼紧紧盯着他。
“我知道宫主一直在找一个人,他找了两百年,一直没找到。”
紫魅衣语调平缓的讲述着那段曾经的岁月,“磐月神宫之事后,他突然从外面带回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封了整座红烛小院不眠不休的陪伴,三天之后他又发疯一般要我们搜集有关于一个人的所有资料。”
谢危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紫魅衣转头看向谢危,微微一笑,“宫主是个很重情的人,他看一个人,绝不会仅仅只看脸。”
谢危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
紫魅衣又慢悠悠的补充,“虽然脸不好看的确会被他直接扔出去。”
谢危:“……”
紫魅衣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摆,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哦,我只是和你讲了一段故事,小师弟从故事里感悟到什么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谢危慢吞吞道,“……我知道了。”
紫魅衣微微一笑,衣袖一拂,衣衫款款的飞了起来,宛如一位月下仙子在迎风起……
“啪!”
半空一道巨大的火焰巴掌猛地拍下,将优雅高贵的仙子直接拍入了地底。
旁边的玄月宫里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多嘴!”
紫魅衣慢吞吞从深坑里爬了起来,呸一声吐出嘴里的尘土,满身都是土石碎屑。
他抹了把脸,虚心诚恳的拱手道歉,“是是是我多嘴,宫主您就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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