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感觉小亲戚说话真是幽默,担忧都变成微笑。
顾媻也乐了,随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一叔的肩膀,声音温柔道:“所以啊,喜欢就是喜欢,不管喜欢对方的什么,那都是喜欢,只要愿意取悦对方,这个人本质又不是坏人,那咱们稍微牵个线就行了,介绍他们认识就得了,其他的,是他们自己选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了,最好让他们多谈一段时间,成不成,先让孟玉把状元拿下,活动办了,钱也到位,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他们结不结婚我倒不怎么关心。”
说完,顾媻眨了眨眼,看向一叔:“一叔,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功利了?”少年眸色有一丝不确定的慌乱,像是一只躲在洞穴里不知风雪何时过去的小白兔。
“当然不!”谢尘都不知道小亲戚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当然不会觉得顾时惜功利啊,这怎么能叫功利?这叫聪明,聪明才不会受到伤害。
谢一甚至眼瞧着顾时惜越爬越高,满心都是骄傲,恨不得日后看顾时惜君临天下,想必那时候,百姓生活恐怕比禹王当政更美好。
只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谢尘还不敢说出口来。
没多会儿,顾媻就跟谢一一块儿去左边的穿堂见到了刚好走进来的孙大人。
孙大人面上还有些微红,老了老了,竟是沉不住气,很想开口就问问顾时惜刚才进去的女子是何人,但硬是憋住了没吭声,决定还要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好看的不一定适合自己——孙大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
顾媻看孙学政这么沉得住气,也没多话,说:“来得可巧,一叔给我的大红袍刚刚泡好,这会儿正好可以入口,咱们不如先喝茶,聊聊天,随后再下棋吧,下棋的地方就在湖边的石桌子上,只不过我母亲今日赶巧也约了姐妹们来打牌,不过大人放心,隔得远,那边说话估计传不到咱们这边来。”
孙大人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可惜,也不知道那位女子声音是如何好听啊……
孙大人猛地一愣,刚刚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瞬间又因为这点儿想法让红晕爬上了老脸。
他咳嗽了一声:“无碍,走吧,我还没和顾老弟下过棋呢,听说也很有造诣啊。”
“哪里哪里,都是外面瞎捧着,我只盼望着能跟孙大人多学习学习,孙大人乃万千学子之标杆,能来指点时惜的棋艺,简直是时惜祖上八代给的福气,还望大人一会儿莫要让时惜输的太惨,哈哈。”
俏皮话总是很惹人喜欢的,话一落,众人就哈哈笑着,一同去了后院。
路上,孙大人老远就看见湖对面女眷们已经开始打牌了,顾母穿着枣红色的长裙,身边坐着个皮肤还有些黑黄的乡下丫头抱着个奶娃娃。
另外三人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方才从身边跑过的身着明黄色长裙的女子,天啊,云鬓生香,肤白貌美,眼波流转,简直犹如画中仙子,也不知年方几岁,可有婚配,有没有订婚,有没有小孩,只要不是不识字不讲理的泼辣性子,哪怕不懂诗书经文什么的,也不要紧,只要开开心心,每天打打牌也不错。
孙大人心中默默想着,喝了口茶静心。
另外两个,原本他是想要再看看,却发现看了一圈后,硬是不记得另外两个女子长什么模样,就只盯着人家明黄色的女子瞧,好几次好像还被人发现了,惹得人家面色绯红,被打趣了一样,用团扇遮了遮半张脸,羞答答的。
救命!
孙大人感觉自己要死了。
“孙大人,该你了,怎么了?半天不下,莫不是时惜刚才下的地方不大对劲?”顾媻笑眯眯地看着孙大人,一双迷人如星的眸中满是了然。
孙大人还想端着自己的架子,好歹是堂堂三品大员,因为一个小小女子就脸下棋都不专心,岂不是说出去让人笑话?
“没什么,只是突然在想别的事情。”孙大人一边说,一边又吃了顾时惜几颗子。
顾媻笑道:“哦?什么事儿?不妨说出来让我和谢侯为您分忧啊。”
“无碍,就是……”孙大人想了好几个话题,第一,说一下最近状元诗友集的宣传这件事,可说这件事很敏感,毕竟顾时惜现在还想多拿些分成。第一,说一下最近朝廷的大事儿,也就是朝廷想要派镇南王府的镇南王女婿出征匈奴。
可这件事儿好像也很敏感。
当官的,就得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孙大人可是知道侯府和镇南王府早年有旧的事情,镇南王与禹王从前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如今死对头似的,禹王做了摄政王,打压镇南王,顺便压着侯府,这都是常理,可是派亲兄弟的女婿出去征战,说实话,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不就是想要镇南王府再不能起?
如今镇南王府衰败得只有一个女婿撑得起来,镇南王常卧病榻之上,出门应酬都靠自己的女婿,就连儿子都因为早年断了之胳膊,从此在不愿意出门,若是再废了女婿,整个王府别说和禹王抗争了,能不能还护着下一代都成问题。
孙大人不想参与朝廷之间的党争,他只想让天下读书人都好好学习圣人之道,他自诩只是一个教书匠,所以也绝不战队。这是孙大人的生存之法。
可现在两样都不能说,到底说什么话题比较好呢?
孙大人脑袋都是混沌的,直到忽然听见谢侯说:“欸,晴姨是不是穿明黄色衣服的那位啊?时惜。”
孙大人耳朵都瞬间竖起来。
“是啊,怎么了?”顾媻好奇一样。
谢一笑道:“我常住在你们这里,偶尔回侯府还听说府上人说我那个三爷爷想要续弦,媒人介绍的人当中,就好像有晴姨,好像晴姨之前是和离,因为牵头丈夫太没责任感,家里一出事就要和离,生怕受牵连,啧啧,也是个可怜人。”
顾媻赞赏一般看着谢一,心里真是没想到谢一还懂这一招:引入竞争者。
“哦?你三爷爷看了晴姨的画像觉得可以?”
“何止是可以,恨不得立马就下聘去,只不过人家媒婆说了,晴姨是个温吞孝顺的性子,不爱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说侯府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亲戚太多了,人家胆子小害怕,恐怕不大好点头,且人家爹爹曾经是总督府的左侍郎,虽然因为得罪了戴大人,被削了官,但好歹是正经的官宦之家,家里也不是什么要靠侯府才能维持生计的,所以人家也有要求,就是要找个负责任的,还得不介意他们家得罪过戴大人……”
谢一说完,也悄悄看了一眼孙大人,只见孙大人眉头紧拧。
谢一看了一眼顾媻,顾媻立马也看向孙大人,笑着问道:“孙大人怎么了?”
孙学政立马松开紧皱的眉头,好半天,到底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你晴姨……是个可怜女子。”
顾媻微微笑了笑,心想,可怜是爱情的第一要素,你喜欢人家,不管人家干什么,都会心疼呢。
——这事儿恐怕成了一半了。
“是啊,可怜人,晴姨也是刚回扬州,还托我母亲做媒人,说是只要一个正直的男子,那便是极好的。”
孙学政又挺了挺自己的后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实在是忍不住,在又落了一颗子后,装作不经意一样说:“那你母亲给她介绍了?”
“那倒没有,我母亲认识的人少,自然又托到我头上了,我也不怎么了解这些,所以至今也没个下文,欸,今日真是赶巧了,我约大人您来下棋,母亲约晴姨他们打牌,这赶巧凑在一起,倒像是相亲似的,就是可惜了,倘若晴姨也以为今日是我安排的,入了心,怎么办?”
国人讲究含蓄,即便顾媻对两边都说清楚了今日是相亲,却也不能直接说开,不然被人拿出去说嘴,实在是很不好听,古代相亲见面太多次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什么怎么办?”孙大人好奇。
顾媻苦恼一样说:“孙大人官居三品,她若是知道了,怕是要萌生退意,这门当户对……”
孙学政立马强调:“所为门当户对,是为了前程,如今本官已然做到了扬州学府之首,我哪里需要什么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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