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一愣,看戴庙的眼神都跟看傻子差不多:“敢问这位大人是……”
戴庙不屑的行礼:“戴庙,并无官职,只是陪同顾大人来罢了。”
“戴家的公子,我从前去长安述职还曾看过你,只不过那时候你只这么高。”青州牧笑呵呵地,声音很沙哑,比划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位置,“可惜你大约是记不得老夫了,那会儿你正和戴阁老比试围棋,输了三个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夫还帮你扳回一局了呢。”
戴庙再不客气,听见这段陈年旧事,晓得青州牧居然是自己家中来往的长辈,立马又很不好意思造次,在此行礼说道:“抱歉,大人,方才我实在是有些急,语气若是不好,还望大人见谅。”
青州牧本名郑北,年少时便成名,受举荐做官,第二年辞官重新科考,靠着当年科举考试殿试第三,成为探花,直接来青州做青州牧,由于郑北本身便是青州人,在当地家族庞大,便于管理,之前的皇帝和现在的禹王便都没想过动一动郑北的位置,再加上郑北管理妥当,年年青州都被评为大魏模范城市,所以至今人家这个年纪都退休的人,郑北却还在岗位上。
老郑大人心里苦哇,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使团,没想到来的都是些年轻小崽子,不过顾时惜名声很大,有几分本事,这就算了,可刚来第一天就崴了脚,断了腿,这岂不是凶兆?
老郑大人上个月专门请了红莲教的圣姑来做法,预测未来。
花费了三千两白银和数不清的猪牛羊祭祀,最终得出的结论也不好,说什么大魏必亡,说匈奴王努尔哈赤乃天上的神仙下凡,专门来一统天下,拯救混乱的大魏的,不然为什么努尔哈赤既是汉人又是匈奴人?且还能依靠这一身混血爬上了匈奴单于的位置?
按理来说,匈奴单于作为草原之主,一向都是纯血统的匈奴人担任,而努尔哈赤之前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王室之子,母亲甚至只是被匈奴抓过去的民间女子。
那女子也传奇的很,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遭到了侮辱,决计不愿意苟活,不是撞墙死了,就是疯了,还有一部分坚韧不拔,忍到被抛弃后,自己跑回边城,从此隐姓埋名的过活。
但那女子却不一样,努力学习了匈奴语,生下孩子后教会了孩子汉语,最后在努尔哈赤十三岁那年,看见儿子亲手杀了暴力无能的亲生父亲后,就自杀身亡,留下一首诗,可惜诗早不知道写的什么了。
努尔哈赤从一开始便只是那女子报复的一环,却没想到最终竟是成就如此伟业,能够统一草原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并且一路从边城打到青州城外。
老郑大人听了努尔哈赤的这些经历后,也惊魂不定,当天夜里就做梦,梦到努尔哈赤领着他的三千精兵长入青州城,就像屠杀边城那样,将他的父老乡亲都杀了个精光,最后只剩下他一个老头子独坐总督府,最后也上吊了。
老郑大人是流着泪醒来的,第二天便传信去了匈奴驻扎的军营里,说想要和谈,第三日找了精通匈奴语的红莲教圣姑做翻译——虽然匈奴单于也会说汉语,但老郑大人还是觉得需要一个翻译——两人签订了和平协议。
虽然这协议看起来只是针对青州百姓的安全,可老郑大人只能做到这样了,他力所能及的就是保护他治下的百姓,其他人……老郑大人没办法,只能靠使团大人了。
只不过老郑大人也很清楚自己让匈奴人在城中自由行走,看上去便好像是自己老早就投靠了匈奴一样,像是叛国了一般,不过老郑大人觉得顾大人应当能够理解自己,自己只需要稍微解释解释便能过去,重要的难道不是和亲谈判吗?
谁能想得到呢,接风宴还没去,顾大人就摔了个脸着地。
传闻中顾大人精彩绝艳容貌冠绝天下,也不知道多少小娘子小秀才丢钦慕顾大人,这要是摔坏了,老郑大人都怕自己没法儿跟大魏那些狂热的娘子秀才们交待。
哦,最最要紧的,还得是在接风宴上等候多时的匈奴单于,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动不动便对着下人拔刀见血,老郑大人也只是见了那单于几回,便回回胆颤心惊,做梦都吓醒,哪里敢怠慢人家,便忍不住提议道:“顾大人,要不给您这儿上了药,咱们给你抬过去?”
眼瞅着戴庙又要不忿,顾媻连忙理解道:“如此甚好,我也是如此想的,老郑大人您不必在这里陪我,如今单于势大,无论如何都要让人家高兴了,才好提咱们的要求,且先把我们送给单于的见面礼都抬到庭后去,告诉单于一声,就说我实在是抱歉得很呢,马上就到,哪怕是爬也会爬过去。”
“哎呀,如此甚好!”老郑大人连连鞠躬,又寒暄了两句,连忙去招待单于去了。
顾媻则跟刘善和戴庙坐在一块儿,几人都没说话,看着大夫给顾媻那几分钟就肿得跟猪脚一样的脚踝给涂上绿油油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药膏,然后缠上纱布,等弄完了大夫都走了,戴庙才忍不了的面红耳赤道:“顾大人未免对那位单于太客气了些,说到底,不过是一小小匈奴,早在前朝,不知道被先帝压着打到哪儿去了,龟缩草原动也不敢动一下,如今……如今……可真是窝囊!”
刘善心中也不好受,很多时候内部矛盾再激烈,一碰到外部矛盾便什么内部矛盾都不在乎了,开始一致对外了。
刘善原本也不大看好戴庙,觉得这人就是个棒槌,咋咋呼呼,成日口口声声只会喊口号无病呻吟,什么都不懂,且戴家和他们刘家虽然是合作起来,但父亲同他说,戴阁老是个老狐狸,怕是关键时刻会卸磨杀驴,他们戴家人都不是好东西。
如今刘善却看戴庙都顺眼几分,一同同仇敌忾起来:“没错,太窝囊了。”
“那有什么办法?咱们有求于人,可别还心高气傲,摆着一副施舍的态度,你看看他们,看看刚才那路上,一路看见了多少匈奴人,他们早已渗透青州城了,别说要打仗,青州牧直接开城门放他们过,就是不开城门,他们也能过去了。”顾媻淡淡提醒着,生怕自己弄来的人质边城猪队友。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见到匈奴单于该说些什么,顺便让人进来抬顾媻去酒宴。
谁知道进来的还是几个匈奴人,说是匈奴人进城后没地方住,官服就各处都收留着一些,总不能让老百姓收留,至于匈奴当中品级高的,都暂住在酒楼里面,单于则单独有一处宅子,就在总督府背面,是一处王府旧址,十分阔气。
顾媻看着来抬架子的几个匈奴人,依稀好像又看见了刚才坐脚蹬的那个年轻的匈奴下人,他留意了一下,没有说话,上了竹子编制的椅子架子便摇摇晃晃朝前院过去。
越是靠近前院,前院大厅内丝竹管乐之声便越发清晰,刚被太近门,还没看清楚主位上坐着的一身狼毛民族服饰的披头散发大波浪单于长什么模样,就看见那单于因为小厮不小心夹菜滴了一滴油在单于手上,就被单于粗暴一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
那总督府的小厮直接被扇晕过去,嘴角缓缓留下血来……
顾媻吓了一跳,眨了眨眼——这已经不算暴戾了,是神经病吧?
——奇怪,这么粗暴可怕的单于能一统草原?
——匈奴人喜欢的领导还真是特别。!
第164章 有诈
“大才子啊。”
坐在上首的努尔哈赤露出个更大的微笑来,牙花子几乎都要看见了,顾媻眼睛尖,感觉这人的黄牙都能看个清楚,且怎么瞅着都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像是快三十岁了……
草原的风和太阳这么灼人的吗?把人催化得这么老?
小顾大人心中无论有多少疑惑,这会儿都是不能暴露出来的,他也笑着连忙拱手,被放下后,单腿支撑自己,就给单于行礼:“哪里哪里,顾时惜见过单于,也不知道单于看见我们大魏送来的礼物没有,都是些不成敬意的小玩意儿,还望单于不要介意。”
含蓄,太含蓄了,顾媻自己都觉得这话虚伪极了,明明送来的东西不是拳头大的明珠就是从海里面天然产出的紫色珍珠一箱,再不然就是玛瑙雕刻出来的巨大珊瑚,这些每一样都价值连城,他就怕这个长相格外显老的黑皮单于看见那些东西不识货,当真以为是便宜货,于是又暗搓搓加了一句:“哎说来也是惭愧,路上碰见了大雨,车子都翻了,下官生怕送来的礼物被泥石流淹没,举全军之力护着这些,不然下官这颗脑袋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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