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燥热,他蹲在树荫下也被热了一身汗,站起身,活动了活动手脚,对蒋母道:“您看着,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理会蒋母是不是又想骂他不长进,转身便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陆承听见蒋思砚离开,对陈北轩道:“我头晕,先回去了。”
苏遇见状,也想离开,却被陈北轩一把拉住:“你待着。”
陈北轩人高马大,沉默寡言,看起来脾气不是太好,苏遇有点儿怵他,闻言没敢吭声,只继续跟着他们看刘香。
刘香不太喜欢被这样围观,但又不能直言,只能勉强假笑着应付,溜神儿间,看见陆承听转身离开的侧脸,愣了愣。
陆承听对自己是不是吸引到了刘香这件事并不在意,他也没去追蒋思砚的身影,只慢悠悠地迎着太阳,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只是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口哨声。
陆承听勾起唇角,又在转身向后看去时,收回了笑容。
他看着身后穿着白色大背心,外面套了件米色衬衫,穿着深褐色长裤,黑色布鞋的蒋思砚,站住了脚步。
蒋思砚看着陆承听,打招呼:“小知青。”
陆承听轻笑:“蒋大哥。”
蒋思砚一愣:“你认识我?”
陆承听点了下头:“听说过。”
蒋思砚没料到陆承听居然认识自己,他问:“听谁说的?”
陆承听没回答蒋思砚的问题,只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蒋思砚:“抽烟吗?”
蒋思砚抬手摸了摸后颈,有些犹豫道:“不了......”
陆承听笑着道:“抽吧,我刚才看见了。”
蒋思砚这才接过那包城里的高档货,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一根,又将烟还给陆承听。
陆承听没接:“我从家里带的,不怎么抽,送你。”
蒋思砚拒绝:“那哪儿行?”
陆承听接过那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将剩下的顺手揣进蒋思砚裤兜里:“我们屋的都不抽,给不出去放干了。”
盛情难却,蒋思砚也没再拒绝,憨憨道:“那谢谢啊。”
陆承听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火柴盒,拿出里面最后一根火柴,划燃,点燃了烟,然后甩了甩手,将火柴上的细小火苗熄灭。
蒋思砚也从兜里摸了摸,才想起自己刚刚在村长家门前用完了最后一根火柴。
两人对视一眼,蒋思砚看着陆承听,干笑一声。
陆承听刚刚用的也是那盒火柴里最后一根,他将自己的烟叼在口中,问蒋思砚:“介意吗?”
蒋思砚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承听咬了咬烟嘴。
蒋思砚这才啊了一声,将自己那支烟咬住,向陆承听靠近。
烟头相对,点燃了烟。
距离近了,除了烟熏气,蒋思砚还隐约闻见了陆承听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这是村里所有男人,包括他自己身上都不可能出现的气息。
“一看你就是富家公子哥儿。”蒋思砚吸了吸鼻子,调笑道。
陆承听扬眉,倒是没否认,只道:“现在跟蒋大哥倒是也没什么差别。”
蒋思砚听着陆承听这话,便下意识拿他跟自己对比起来。
比自己白,整个人干净精致得不像话,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一看就是外面百货商场里才能买到的高档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布鞋,因为上午才从地里干活回来,鞋边儿上还沾着泥土。
中午吃了饭,换了衣服,就被蒋母匆匆拉出门,也没来得及换。
蒋思砚长这么大,头一回在意起这些外在上的东西。
他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差别大了,跟你一比,我就是一糙汉。”
陆承听被他这话逗乐了:“这么帅,哪里糙?”
蒋思砚也乐了:“我可没你帅。”
他这几天在地里干活,常听一道的人谈论起这几个知青,陆承听的名字尤其听得多,都是说他长得俊,干活不利索。
他之前对此没什么兴致,心道大男人,俊能俊哪儿去。
眼下他看着陆承听在阳光下精致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的面庞,只道,确实俊。
陆承听此时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蒋思砚。
小麦肤色,因为长期劳作,白色背心下的胸肌很饱满,虽然有衬衫遮挡,但那没入裤腰带里一把窄腰比例有多漂亮,还是没能逃得过陆承听的眼。
卷起的衬衫袖口露出小臂线条也很紧实流畅,腿很长,身材很完美。
但让陆承听有些不满的是,他觉得,蒋思砚可能隐隐比自己还高出了那么一个脑瓜尖儿。
他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运动鞋。
最终将错归咎于鞋底太平。
蒋思砚没跟陆承听聊几句,他现在回家躺一会儿,等太阳没这么毒了,他还得去接着干活。
于是他主动跟陆承听告了别,并对他道:“我家在那儿,第二排,左数第三栋,你闲了来串门,我招待你。”
陆承听笑眯眯应了:“行,闲了找你喝两杯。”
村里人都这样,劳作之余,喜欢喝两口。
蒋思砚只当他是在客套,抽完了烟,便转身离去。
陆承听站在原地,看着蒋思砚,直到蒋思砚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的住所。
蒋思砚感觉得没错,陆承听的确是在客套。
他根本没打算最近就这么登门去拜访蒋思砚。
自从在村长家门口见过蒋思砚第一次,两人整整一周都没再碰面。
陆承听只跟原身一样,每天最后一个起床,然后腰来腿不来地跟着陈北轩三人,去村里分配给他们的田里干活。
也照旧懒懒散散地插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秧苗。
第284章 小知青4
蒋思砚毫不意外的没等到陆承听来找他。
村里人在这段时间都忙忙碌碌,别说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就是熟人,也不见得有空去别人家串门。
每天干完了活,回家吃了饭,早早就上了炕。
这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
但蒋思砚却觉得自己不对劲儿。
他已经连续三天夜里梦见陆承听了。
一会儿是陆承听站在村长家门口,回头冲自己笑的模样。
一会儿是两人额头几乎抵在一起,点烟的场景。
一会儿是他回家时,站在路尽头回头时,看见的陆承听远远望着他的身影。
翻来覆去,反反复复。
蒋思砚失眠了,他夜里从炕上爬起来,从枕头下拿出那包陆承听给他的香烟,数了数,还有三根。
左思右想,又将那烟压回了枕下,用旧报纸卷了支烟卷儿,抽了半截,呛得直咳嗽,彻底没了睡意。
过去明明是抽得惯的。
谁知这才抽了两天的好烟,就像是抽不得那烟叶子了。
蒋思砚躺在炕上,从窗帘缝隙里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陆承听跟那月亮一样,明亮又遥远。
蒋思砚半晚上没睡,干脆早早起来去了地里,赶着天最热的时候干完了上午的活儿,鬼使神差的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知青每天干活儿的方向。
陆承听不知道蒋思砚做了什么梦,也不知道他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好。
他发现自己确实是娇生惯养的时间太长了。
许久没干过这些农活,干起来还真是不怎么顺手。
弯腰时间长了,就腰酸背疼,此时阳光又足,晒得他浑身难受。
他戴着草帽,穿着长袖衬衫,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直起身看着自己一上午参差不齐的劳动成果,不禁蹙了蹙眉。
037不是很明白:【你到底是在维持人设?还是真不行?】
陆承听抿了抿唇:【维持人设。】
037觉得不是很像,因为它检测到陆承听此时情绪挺烦躁。
但它没揭穿陆承听,只打算再观察观察。
苏遇磨磨唧唧了一上午,也觉得腰酸腿疼,哪哪都难受。
他看着陆承听扁着裤腿,直着腰站在他前面发呆,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发脾气道:“村里人就没安好心,把我们当驴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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