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都是这样说的,奴才和奴才生的小孩,就叫做‘家生奴才’。那就让他陪我玩吧,反正他一生下来,就是我的奴才,对吧?”
在一声声“奴才”中,陈父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极力忍住了。
而陈时川,迎来了他长达十年的噩梦。
他成了祁璟的玩伴。
确切来说,是祁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仆人。
每天早晨,他要服侍祁璟起床,帮祁璟洗脸、穿衣服、穿袜子。
他要时刻跟在祁璟身后,不能超过祁璟——因为电视上的仆人就是这样的。
他要陪祁璟玩游戏,但从不被允许获胜——因为小少爷身体不好,游戏输了,会影响他的心情。
大人们说,小少爷只是在跟他玩游戏而已,没有真的把他当成仆人。
可是,陈时川从来都没有喊停游戏的资格。
终于,一年后,陈时川上学了。
上学,意味着友好的同学、温柔的老师,还有一周仅剩两天的假期。
而且,在学校里,他不是仆人,而是小组长!
陈时川喜欢上学!
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祁璟也闹着要上学。
他身体不好,祁家原本不打算让他去学校,只想请两个家庭教师,在家里教他。
可是祁璟一边向家里人撒娇,一边闹绝食,不肯吃午饭,说什么都要去上学。
最后,祁家人决定——
送祁璟去贵族学校念书,陈时川转学陪同。
陈时川作为当事人,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他想拒绝,可是……
祁璟的父亲对他说:“小川,叔叔知道,你去上学很高兴,但你也不能在小璟面前炫耀自己去上学了。现在小璟要去上学,你应该对小璟负责,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对吗?”
父亲也对他说:“祁总和夫人没有跟你计较,还送你去贵族学校,已经很好了。你在学校里要好好照顾少爷,要是少爷出事,我饶不了你。”
他没有炫耀,陈时川想解释,可是大人们都不听。
快乐却短暂的校园时光,让陈时川忘记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喊停这场仆人游戏的资格。
就这样,他从少爷的玩伴,变成了少爷的伴读。
每天清晨,他都要早早地起床,给少爷准备早餐。
把早餐端到少爷房间,哄少爷起床。少爷很娇纵,经常要他耐着性子哄半个小时,才肯起床。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了。
所幸老师不会计较。
陈时川好不容易在座位上坐下,拿出课本,准备学习。
却又要应付少爷时不时提出的要求——
少爷要喝水,少爷要吃点心。
少爷的鞋带掉了,要他蹲下系上。
少爷身体不舒服,要他背自己去校医院。
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陈时川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没有自己的朋友,没有自己的社交,就连自己的父母,在这些年里,也渐渐变成了祁璟的另一对父母。
祁璟用高贵特殊的身份、孱弱娇贵的身体,编织出一个铺天盖地的茧,将他牢牢地裹在里面,与外界隔绝。
因为要时刻照顾少爷,陈时川的学习成绩不算很好。
但他还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高考上。
因为他知道,他和贵族学校里的学生们不一样,少爷长大还是少爷。
而他,如果不能靠自己站起来,长大以后,他也只能在祁家做管家或是司机。
于是他开始努力学习,在少爷使唤他的间隙时间,疯狂学习。
他脑子笨,就日夜刷题,用其他人最瞧不起的题海战术。
他上不起补习班,就厚着脸皮,去向老师同学请教问题。
只要能考上大学,他就能摆脱祁家、摆脱少爷。
他要向父母证明,不依靠祁家,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高考前夕,陈时川蹲在地上,把祁璟的脚抱在怀里,帮他穿上袜子。
他向少爷请假:“少爷,过几天我要去参加高考,可能没办法随叫随到,所以……”
祁璟大方地晃了晃脚:“我知道了,那就放你两天假。”
陈时川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谢谢少爷。”
祁璟也朝他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高考加油。”
终于,到了高考这天。
核验身份、通过检查、进入考场、广播宣读考场纪律、铃声敲响。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陈时川握着笔的手紧张得微微发颤,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未来。
可是,就在他翻过答题卡,刚把作文题目写上去的时候,一个老师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和考场里的两个监考老师耳语两句。
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时川的身上。
他们走到他面前,轻声说:“同学,你先停一下,我们检查一下。”
陈时川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笔。
他们轻轻翻动他的试卷和答题卡,又拿起他的透明笔袋,从里面拿出他的身份证和准考证。
他们动作很轻,一股强烈的恐惧,却无缘无故笼罩了陈时川。
在一片茫然中,他们将准考证放在他眼前。
“这是你写的吗?”
准考证背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本少爷不许你考差!
陈时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那八个字,从纸上飘出来,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围着他转。
陈时川张了张嘴,下意识否认:“不是我写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我……我……”
监考老师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继续写吧,我们去问问领导,看有没有机会……”
陈时川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甚至带倒了课桌椅。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等他再醒来时,上午的语文考试已经结束了,他躺在校医室里,校医、老师和领导,都围着他。
他们遗憾地告诉他,没办法了。
就算监控显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准考证背面翻过来看过,可是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在准考证上做标记”。
他被判作弊,成绩取消,并且三年不能参加考试。
老师让他给父母打电话,可是他一连打了十个,他们都没接。
陈时川关掉手机,独自面对一切。
他被老师们带着,颤抖着手,在一份份上报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走完流程。
一直到了下午,数学考试开始的时候,他才被允许走出考场。
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祁家庄园。
祁璟不用参加高考,祁家早就给他铺好了路,送他去国外镀金。
所以今天,也是为祁璟举办的出国宴会。
庄园里热闹非凡,宾客众多。
父亲看见了他,快步上前,把他拉到一边:“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考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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