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该是我的!我的!!
没过多久,盛钧冲进灰烬飘飞的落羽苑里, 满脸惊惶。
“师父,是什么烧着了,您还好吧!”
“容子今要与我一刀两断。”司惊华冰冷地说。
“为什么?今天不是中秋团圆时,他又在闹什么?!”
司惊华很轻地笑了一声。
“因为他的宝贝徒弟们都给他准备了礼物,而我没有。”
盛钧深吸一口气, 难以置信道:“他收了那些个好徒弟,连别宫的徒弟都上赶着讨好献媚,还不够吗!”
“大概是不够吧。”司惊华压着火气, 挑眉说:“断了也好, 省得扰我修行。”
与此同时,容子今一人提着食盒走在荒凉小径里, 自己找了处青石坐下,边掉眼泪边吃月饼。
他徒弟亲手做的一个个月饼, 他自己都舍不得吃, 竟然被司惊华当成脏污泥团般的东西。
明明这么甜, 每一个都这么好……
夜幕冷沉,乍然间有明灯悬于近前, 光芒炽亮又温暖。
容子今还在往嘴里塞月饼,一抬头看见是萧白穹。
“你……”容子今匆匆擦了擦脸, 说话都有点含糊,赌气道:“我不想让你看见师父的这副狼狈样子。”
虽然他心里早早知道,徒弟们看过的狼狈已经够多了。
“这么吃会腻的。”萧白穹取出竹筒,把热茶倒给他:“你慢点吃,吃不完我们带回去。”
容子今闷头吨吨吨地喝茶,差点呛着。
“先前你们劝过我好多次,我知道。”容子今再说出那些旧事,自己都觉得窘迫难堪,懊恼地闭上眼睛:“司惊华始乱终弃,用心不专,偏偏我可怜他自幼多病,亲友甚少,我总是觉得,如果连我都走了,他该怎么办。”
“迟早会疯的。”萧白穹真诚地说:“毕竟他的一日三餐、被褥更换、衣鞋浆洗、药膳炖煮、道经抄录、日课晚祷……都是师父你在做。”
师父,您才是真正的超人啊!
“我不会再昏头了,”容子今深呼吸道:“我还要扶持三个孩子练功悟道,陪他们一起长大,不能为这种人折了寿辰!”
“那你若是又想昏头呢。”
容子今本能想反驳一句不可能,卡顿一刻后,苦着脸说:“那我每有这种念头,就罚自己连吃十个月饼,吃到吐!”
萧白穹还未说话,身后冒出小师妹的脑袋,声音里尽是笑意。
“师父!这可是您自己约定的!”
“有您这句话,我拿月饼给您盖房子都成!”
系统见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地回了夙雨斋,道:“这法子也许真的管用,跟心理学里面戒瘾弹小皮筋一样。”
“比弹手腕狠多了。”柯丁说:“月饼,我最高记录也才连吃两个,还得是蛋黄莲蓉的!”
容子今与司惊华彻底决裂这件事,没过几日已悄悄传遍峨眉山八卦圈,又有好事者暗自开了赌局,猜这次两人过多久便又又又会破镜重圆。
“十天,最多十天。”
“我猜五天,司惊华已经天天在家里摔东西了。”
“唉,懿月师尊这样好的人,还是早日开眼吧!”
容子今确实是转了性子,连着十几天开坛讲经,为各宫弟子们传授自己的修行心得。
夙雨斋的小萝卜头们可以坐在最前排,那里有五个固定留给他们的位置。
至于后面的坐席……便要赶大早自己抢了。
柯丁看得非常欣慰。
你们古代人也好好感受下抢课抢座位的痛苦!!
图书馆抢位和选修学抢课,我愿称之为当代年轻人两大副本!没有渡劫的都不能叫做青春!
夙雨斋几乎要被踏破了门槛,还有好些师尊苦于不能飞升,也去悄悄蹭课听,其中还有冯沁沁推着小轮车穿梭叫卖。
“盐水花生咯!酱卤鸭脖嘞!这位师尊,松针茶要来一盏么,只要十五文!”
萧白穹在一旁嗑着瓜子,怀里还不知道从来钻了只小猕猴,撸着猴脑袋道:“师父在法坛上讲课,你在这赚外快,不好吧。”
冯沁沁面不改色:“师父宅心仁厚,说不定还怕大家听得口渴!”
萧白穹听得直笑,给她塞了二十文钱。
“快给师父泡壶好茶,可别说是我送的。”
这一边烟火气息浓厚,人们都是有说有笑。另一边则是一片死寂,门可罗雀。
司惊华习惯了被服服帖帖地照顾,骤然失去容子今以后,连换洗的衣袍都找不出几样。
他根本不知道屋舍内外的东西都是怎样规整收纳,又嫌恶膳房里的大锅餐饭粗制滥造,日日心里都憋着气。
偏偏先前收的那七八个徒弟,每一个都是妖妖绕绕的性子,哪里有容子今的半分细心。
十几天里,情感索取勉强还能找到替代,衣食住行样样都彻底不如从前。
深夜里,司惊华在美貌徒弟的身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寝单洗得并不干净,总蹭得他身上瘙痒,这些天喝的药汤不是太烫便是太苦,也一概都统统不对。
司惊华越想越觉得气愤难耐,恨那容子今怎么还不过来道歉。
明明是他无理要求,明明是他太过刻薄!
他们之间爱得那样深重,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他不信!
又一日,纯草在殿外扫地时看见盛钧在往夙雨斋走,抱着扫帚掉头就跑。
“师兄!师兄!王八蛋来了!”
“你小点声,师父在打坐呢。”冯沁沁把师妹抱起来:“咱们殿门紧闭,概不见客!”
没等惊动到容子今,几个徒弟已经把夙雨斋前后都关得严严实实,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盛钧在殿外左顾右盼,敲门也没人应答,知道是碰了个闭门羹。
他索性拿出无赖的架势,扯出惊慌语调高声叫嚷。
“不得了了!懿月师尊!!”
“我师父他咳血了——怕是活不过这几日了!!”
“师尊!你救救我师父,他临死都在念你的名字啊——”
冯沁沁作势要抬出隔绝噪声的结界,萧白穹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
盛钧喊了一声又一声,很快便招来了容子今,面露仓皇地在中殿徘徊。
“白穹,外面是在说……”
冯沁沁想起什么,一溜烟跑去小厨房,端了十个硬邦邦的月饼出来。
“师父,金口玉言呐,您要是想出去看看,吃完再走吧。”
容子今一听说司惊华大限将至,又动了恻隐之心,苦闷道。
“他若是真一人死在那里了,又有谁给他收尸?”
“不会,”萧白穹说:“师父,我人品可好了,司惊华要是死了,我去他坟头哭三天三夜,给他洒满满的纸钱。”
“您要走,我也不拦你,月饼吃了呗。”
容子今一见几个孩子都在面前,不能当着小朋友的面食言,沉默地拿了个月饼塞到嘴里。
又硬又甜,早已没前几日好吃了。
他一咀嚼起来,就想起中秋夜里自己一人在青石上掉眼泪的情景。
司惊华何曾在乎过他的感受!哪里在意过他的死活!
一个月饼艰难吞下时,容子今已经饱到不想吃晚饭了。
冯沁沁捧着托盘道:“师父,还有九个,你得快点吃啊,万一吃慢了落羽苑里那位嗝屁了呢。”
容子今仰头灌水。
“我不吃了!他要死就看郎中去!找我有什么用!”
原话由热心人士即刻传递到盛钧那里,又由盛钧传递到病榻前佯装咳血的司惊华面前。
“滴滴!破防值加二十!”
“滴滴!破防值加二十!”
系统拉了个清单,说:“惊华宝贝!前一任渣攻的记录是一千六百点!你也要加油啊!!”
柯丁问:“他多少了?”
“八百多。”系统摇摇头:“还是太娇气,榨得不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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