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资掠过仪贵妃的小腹,“那他们这样做不会引起众怒吗?”
仪贵妃嘲讽更甚,“怎么不会,可是他们拿着免死金牌,皇上对掌权的重臣也早就不满,默许他们的行为。”
“等到他们意识到脱不了身的时候,急流勇退告老还乡,竟是安然无恙地回了江南做富商”,仪贵妃缓缓道:“咱们这位皇上也是好算计。”
林资心如鼓擂,他在青楼这么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林家被抄家下狱的原因。
现在听闻真相,没有接受不了。
难怪他的母亲让他好好活着就够了,是皇帝让他们死,他又能去哪里向谁报仇呢。
林资吐了口气,慢慢朝仪贵妃跪下。
仪贵妃惊了下,“你这是做什么,旗儿爱重你,为你求了恩典,不需要你行礼。”
林资开了口,“仪贵妃,我在花月阁中拿到了花月阁老板私通匈奴的密信。”
林资一句话就几番哽咽,深深吸着气,才将话完整地说出来,“花月阁老板曾经在柳家麾下做事,我不知道能否作为柳家通敌叛国的罪证。”
仪贵妃下榻,连忙扶起林资,心中被骇得说不出话。
她明白了林资的用意。
林资打算把证据给同为苦主她,让她为自己和林资一同申冤。
这些年的梦魇从未在她的梦中散去,林资年纪这般小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仪贵妃敷好的眼睛,又忍不住流泪。
“好孩子,好孩子,你父母在泉下也该瞑目了”,仪贵妃也没有想到,柔柔弱弱的林资被圈在花月阁磋磨这么多年,竟不声不响干了件大事。
林资掉着泪摇头。
他不好。
他什么都干不了,奴籍考不了功名,他也学不会弄权之术。
林资想过最好的办法就是做一个有权有势的一个大人物的妾室,看能不能有机会为他家族犯案。
要是不能也就算了,他就听从他母亲的话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他没想过豁出这条命去做什么,他就是想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有机会拿着这封信进献给皇帝,洗刷林家的冤屈呢。
仪贵妃将默默流泪的林资抱在怀里,泪如雨下,“好孩子,你受苦了。”
仪贵妃没想到林资是这般坚韧的人,自家儿子要给一个男妾求爵位,她跟别人一样,觉得祁旗昏了头。
林资的家世她都清楚。
祁旗愿意,她也不好说什么,从小长大的情谊哪里是她轻飘飘的不许就能斩断的。
她心疼林资的遭遇,不代表她真的愿意祁旗和林资真的在一起。
林资变了太多,若是从前被太傅、御史教导过的林资,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可仪贵妃不知道被流放的林资经过这么多年会变成什么。
现在她知道了,忍辱负重为家族翻案的林资,依旧是家风清正的公子。
林资明白仪贵妃是试探他,祁旗能娶男妓也能抬为妾室。
但是祁旗不能昏头,被一个男妾耍的团团转。
尤其是祁旗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他求了爵位。
仪贵妃担心祁旗被他蒙骗无可厚非,林资被祁旗真心打动,于是也将真心呈现给仪贵妃。
仪贵妃抚着林资的头,“是母妃误会了你,以后在母妃这里安心住着,谁都不能伤了我的儿媳。”
林资望着仪贵妃真挚的眼神,慢慢点下头。
仪贵妃认可了林资,林资这几天生活在仪贵妃这边,甚至比在祁旗那里的条件更加优越。
仪贵妃问过林资待怎么样,林资实话实说,仪贵妃就笑着说儿子再有钱也没他妈有钱。
林资瞥了眼桌上价值万金的琉璃灯,现在他的围帐里起码被仪贵妃送了十几个,深以为然。
林资没事干,仪贵妃就让林资抄写经文,跟国师一起。
仪贵妃也抄。
林资三天抄了两本,实在抄不下去就问:“您要这么多经文做什么?”
仪贵妃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让人上茶。
仪贵妃笑着解释,“旗儿小时候总是惊悸,我问过主持,主持说旗儿魂魄不稳时常离魂,最好给他点个长明灯时常抄写经文烧过去,压一压他的魂魄。”
林资“哦”了声,默默提起笔。
仪贵妃哭笑不得按住林资的手,“累了就歇一歇,我给旗儿烧了这么多年经书,旗儿这么多年也没有事,我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林资心安不了,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祁旗了。
“祁旗骑马到现在都没学会吗?”林资忍不住询问仪贵妃。
仪贵妃喝茶的手一顿,“…什么骑马?”
林资心尖颤了颤,强压着心慌,“祁旗跟我说,皇上怕他下次遇见发狂的猛兽逃脱不了,让他去学骑马。”
仪贵妃转过眼神,立马道:“是了,祁旗文武不成,骑马也是比别人学得慢些。”
林资表情踟蹰。
仪贵妃摆手,“他小时候学了几年都没学会,长大了也不是突然聪明了,一两天就能学会的。”
林资慢吞吞地应了几声,仿佛将仪贵妃的话听了进去。
仪贵妃不再多言。
“资资”,仪贵妃生怕拘着林资再让他想东想西,拿起几本抄写完的经书递过去,“你帮母妃将这些经书送到国师手里,看着他烧了好不好?”
林资也想出去走走,于是应下。
林资身后跟着上次送他的小宫女,围帐外面没什么不一样的,巡逻的侍卫在眼前穿行而过。
看起来很安全,可林资就是感觉莫名心慌。
等林资走到山脚下,思考着他的心慌约摸是被陡长的山路吓的。
宫女照旧在山下等候。
林资最近因为抄写经文,和被仪贵妃交代抄写经文的计阙熟悉起来。
林资甚至还因为皇上给他赐爵那天询问国师的意见,国师默许的态度,让林资对他多了些好感。
林资气喘吁吁爬了一半,看到那天他歇脚的石头,正打算坐一会儿,兀地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
“计阙国师?”
林资转过身,计阙淡着眉眼对林资行了个佛礼。
“小爵爷再走一会儿就到了”,计阙微微笑道:“不如到居所再歇吧。”
林资不太好意思拒绝别人,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石头,朝计阙点了点头。
林资坚持着又走了剩下的二分之一,累得糊里糊涂,乱七八糟地想,他应该对自己小身板有个正确认识。
他就应该歇歇再走,而不是在这里负隅顽抗。
林资抬起汗津津的额头,瞧着前面的计阙跟仙人一般,步伐那个轻盈,身形那个从容,更加悔恨万分。
林资急需点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计阙国师要是平时走累了,也会骑骑马之类的吧”,全靠腿人会废的。
计阙忽然转身,眼底含了丝笑意,朝林资伸出空余的掌心,“贫僧不会骑马。”
林资愣了下。
“我搀小爵爷一段路吧”,计阙看了下路程,“很快就到了。”
林资抹了抹头上的汗,计阙宁愿扶着他走,都不愿意让他歇一会儿。
林资没什么好说的,伸出自己汗湿的手放在计阙干燥的掌心。
计阙没有丝毫不适,反握住林资的手,带着人继续往山上走。
林资除了祁旗,没跟别人牵过手,总感觉别扭。
林资反悔不想让计阙牵,挣了挣,湿滑的手牢牢被计阙握着,没挣脱。
林资开始转移话题,“计阙国师,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你的师父起的还是皇上赐的?”
计阙扶着林资越过一截陡峭的小路,“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
林资本来就觉得计阙这个名字古怪,现在听闻是计阙给自己起的之后,感觉更加古怪。
林资试探道:“听着没什么含义?”
名字大多都是祝福之类的。
计阙,算计错误?
“也有吧”,计阙在前方淡淡道:“计数人生所有缺漏,弥补这世所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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