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寒是不太相信蒋寓会因为昨天的事对林资打击报复。
且不说蒋寓不是那样的人。
主要是林资没啥坏心眼只是想偷懒不干活,告状还把自己告了进去,到现在老村长都以为别人偷摸占林资便宜,根本没对蒋寓和薛宁笙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
林资真的被吓到了,哭得喘不上气,自然说话就更费劲儿。
林资努力让自己用最简洁的语言让邢寒了解前因后果。
然后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薛宁笙,眼睁睁看见林资泪盈盈的乌眸转向一路把人拉过来费力不讨好的蒋寓,柔嫩红润的唇角下撇,指着蒋寓欲语还休委屈坏了的模样。
薛宁笙挑眉看向蒋寓,“哦?”
薛宁笙不说这个“哦”字就单单是这个挑眉都意味深长。
蒋寓震惊地看向隐隐把矛头指向自己的林资,黝黑的面皮涨红,连连摆手,“跟我没关系,林资用小石子砸大鹅,把大鹅惹急了追他,我是救他的。”
蒋寓也没冤枉林资,他确实看见林资踢小石子踢到鹅群里。
大鹅这个物种攻击性强,你就算跟它对视一眼,它都能莫名其妙发疯啄人。
林资踢得石子不大,但谁又能说得准不是这个原因。
蒋寓把锅还原事实原原本本又盖回林资头上。
林资一下子眼泪流得更凶,沁着水色的乌眸看向蒋寓都带上指责的意味。
林资轻薄的眼尾晕着红,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白里透粉的雪腮上,说不出的委屈和控诉。
蒋寓被林资这眼神看得没了章法,仓促怯弱地低下头。
确实跟他没关系啊。
还好邢寒对林资的了解多点,林资不是乱扣帽子的人,可能蒋寓真的做了什么让林资讨厌的事情也说不定。
尽管蒋寓可能是无意的,毕竟林资小毛病多,说不清蒋寓哪儿就让他不高兴了。
“别哭了”,邢寒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拭去林资脸上的泪痕,“你自己说。”
邢寒的威慑力还大点。
林资刚进七曜村时,知青们的安置工作还不到位,吃饭都是问题,别说洗澡了。
知青们就聚在一起商量去七曜村的河边简单清洗清洗。
城里人爱干净。
做了五天火车,再是天仙也该臭了。
林资也去了。
哪怕是夏季,河水也是表面暖,林资开始把脚放下去时还没什么,越往里面走水越深越凉。
林资底子弱,没大会儿功夫就被冰凉的河水冻得腿抽了筋儿,淹进水里怎么都浮不起来。
城里没河有游泳池,可常年进游泳池的城里人也没多少,算下来没几个会游泳的。
是路过的邢寒跳下河把林资救了上来。
林资本来就小,窝在身量高的邢寒怀里就更小。
知青要是真的出事,七曜村就摊上大麻烦了。
邢寒只能把这团被水打湿的小猫崽抱回家,给了换了身新衣服,又给了他煮了碗热乎乎的红糖姜水。
从那儿以后林资特别依赖邢寒,还非要认邢寒当大哥。
没人知道邢寒怎么想的,反正自从林资认了邢寒当大哥,七曜村里紧着邢寒的好东西,大多都转个圈到了林资手里。
邢寒给林资当大哥?林资给邢寒当大哥还差不多。
没人见过大哥还要帮小弟割麦子的。
邢寒对林资好得没得说,林资在邢寒面前也乖也听话。
邢寒问林资,林资就强压着哭腔,把两颗压碎的鸡蛋从衣服兜里拿出来,抽抽搭搭道:“哥,我给你带的煮鸡蛋,被蒋寓压碎了。”
不是蒋寓压的。
但是跟蒋寓脱不了关系。
蒋寓手劲儿大,林资那身皮肉软嫩得跟水儿似的,蒋寓难免抱的时候更用力,不小心把林资的两颗鸡蛋给挤碎了。
话又说回来,那个时候蒋寓知不知道林资身上有鸡蛋都是个问题,而是被林资连带鹅群攻击的蒋寓不但没凶罪魁祸首的林资,还把林资全须全尾带回来了。
蒋寓是又无辜还又是林资的救命恩人。
林资不但没句感谢,反而因为两颗压碎的鸡蛋小题大做上了。
换成其他人,早对林资这副白眼狼的态度阴阳怪气,说不准还要动手。
然而蒋寓脾气是真好。
平时习惯性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别说现在跟自己还真有点关系。
弄清林资哭得这么凶的原因,蒋寓心里立马就有了歉疚,还给林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衣服兜里有鸡蛋。”
林资不领情,趴在邢寒怀里哭。
邢寒真不知道林资还能给他煮鸡蛋,林资会不会点火他都不知道。
“别哭了,也别抱着我”,邢寒稍稍推开搂着自己的林资,“我身上都是汗。”
邢寒身上被日头晒得燥,林资抱着他热气传过去,林资又得难受,难受了又要哭。
林资抹着泪儿离邢寒远了点,吸着鼻子仰头看人。
邢寒轻抬下巴,点了点林资手里的两个鸡蛋,“不是说给我吃,你剥吧。”
林资愣了愣,倒是乖乖地开始剥鸡蛋。
三个大男人就在大正午的日头下,看着林资葱白的纤指剥掉鸡蛋外面淡粉色的壳,露出跟林资手指一样嫩得出水的鸡蛋白。
压碎的鸡蛋,再怎么剥壳,也避免不了上面留下的鸡蛋皮。
邢寒根本不在意,等林资剥得差不多了,握着林资的手腕,低头咬住林资手心里的鸡蛋,吃了下去,“压碎了也能吃。”
林资眨巴眼睛,濡湿的睫毛上坠的水珠被热气蒸发,只是蒲扇似的睫毛还一缕缕的粘着。
林资目的是给邢寒带饭,过程是被蒋寓压碎,结果是邢寒吃不到饭。
现在邢寒把压碎的鸡蛋吃了。
林资矛盾纠结的地方迎刃而解。
邢寒抬手用袖子抹去林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懒懒掀开眸子,“还哭吗?”
林资摇摇头。
邢寒都吃上饭了,他还哭什么哭。
“回去吧”,林资不干活待在地里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让林资从家里待着好好玩,“过两天厂子准备带工人去公园玩,给发了票不要钱可以带家属,过两天我带你去。”
林资瞬间高兴起来,“真的吗?哥。”
邢寒点点头,顺便道:“等从公园回来,差不多你就去供销社上班。”
林资现在麦子不用割,还能去公园玩,玩完之后去上一个特别轻松的班。
林资的日子有盼头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蒋寓说林资是小孩,一点也错不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脸上的表情跟六月天似的,说变就变,现在又开始黏人。
林资回去也没什么好玩的,顶多把冰在井里的西瓜吃了,要不然就是喝邢寒给他买的麦乳精和其他小零食。
现在薛宁笙把自己的麦乳精让给了快把自己哭干的林资,林资捧着薛宁笙的水壶喝冲泡好的麦乳精,更想跟邢寒待在一起。
邢寒没说什么,让林资找块阴凉待着,别晒迷糊了。
林资自觉自己身体没弱得那么过分,不至于晒晕,还是老老实实躲在树根底下。
不一会儿薛宁笙也过来,跟林资并排做着。
薛宁笙跟林资不一样,薛宁笙是真有文化,他本来就不用干这些农活。
薛宁笙一来,老村长就给薛宁笙安排了去村里给小孩子教书的工作,一样有工分拿。
偏偏薛宁笙不肯干,他宁愿下地。
反正要是林资,林资肯定就去了,就是林资学习忒是个问题,误人子弟都是小的。
林资自觉除了昨天给薛宁笙告过状,跟薛宁笙并不太熟。
尽管他跟薛宁笙在一个小队干了很长时间农活。
薛宁笙倒像是自来熟,主动跟林资搭话,“林资,我从城里带的麦乳精甜,还是你哥给你买的麦乳精甜?”
说实话,林资觉得都挺甜的。
说不上来谁的更甜。
林资在心里犹豫比较,被薛宁笙看成林资喝自己水壶里的麦乳精还不愿意搭理自己。
薛宁笙的性格跟他文雅的长相截然相反,不然随便一个男同学污蔑他,他老子爹不由分说抽了他一巴掌后,薛宁笙连句解释都没有,就千里迢迢来到七曜村,接受他爸那个所谓的改造。
上一篇:兄弟,刷论坛吗?
下一篇:黑莲花被迫万人迷[快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