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言只能暂时放弃身体主动权,让陈迟取而代之。
气质内敛稳重的男人,顷刻变得老实且憨厚。
医生每说一条,他点点头,神色严肃认真,如同好学生做笔记那般。
家庭医生被对方的态度弄得心头发毛。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霍总对他存在不满?还是说,他犯了某种低级错误?
他也没在虞小先生面前喊“霍总”,而是喊的“陈先生”啊……
医生冷汗直流,忙嘱咐完最后几条,颤颤巍巍道:“霍总,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陈迟:“没有,医生,谢谢你,辛苦你来这一趟。要不要喝点热茶?”
“不、不用……”
“那我送送你吧。”
家庭医生上车后,反复琢磨今日言行举止,是否哪里出错?是否哪里不合霍总心意?
霍总这般态度,是不是要把他炒了……
虽然以往,霍斯言也彬彬有礼、十分绅士,但并不会像今日那般,情绪表露在面,满是笑意。
薄唇勾起的弧度,仿若催命符,让家庭医生战战兢兢了一路。
陈迟回到花园,推开玻璃门前,他顿住脚步。
盛夏暖阳铺下一层金黄色的光芒,青翠绿植与斑斓花束随风摇曳,色彩浓郁的花园内,陈迟望见一抹浅色系身影。
虞藻浑身蒙着熠熠生辉的光,微风将乌黑额发吹起,露出一张明媚动人的脸。
白皙手臂抱着一只同样雪白的萨摩耶,脸靠脸,侧贴着慢蹭,他满面笑意,长而卷翘的睫毛晃动,光斑闪烁、摇晃,全部落在他的面庞。
如同天使下凡。
陈迟心脏收缩般一顿,继而猛跳不止。
在无边夏日中,他好似被抽走魂魄,呆呆怔怔望着眼前一幕。
过分具有冲击力与美感的画面,在他心底定格成一副难以忘怀的画作。
抱着小狗轻蹭面颊的美人,似有所察觉般,忽然将目光眺望过来。
隔着绿植与鲜花,头顶灿烂日光,他的眼睛依旧亮得出奇,如同世间第二个太阳。“原来你长这样呀。”
他冲陈迟弯了弯唇,弧度清浅。
细声细气的一句话,甚至他们还没靠近,陈迟便闻到一股很淡的清香。
陈迟刚要说话,便被封景抢走身体主动权。
封景见不惯陈迟这么墨迹,他想更近距离看着虞藻的面庞。
尽管他刚刚也被迷得心乱神迷,以为置身梦境。
封景来到虞藻面前,伸手拍了拍虞藻肩头的狗毛,低下头、俯过身,鼻尖抵住鼻尖,狎昵地蹭蹭。
“不喜欢吗?”他说。
霍斯言等人紧张地等待答案。
现在他们是命运共同体,若虞藻不喜欢霍斯言的身材与外貌,等于不喜欢他们。
虞藻摇摇头:“只是觉得……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一群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耶耶被放在一边,他足底一轻、离了地,被男人腾空抱了起来。
封景问:“那你觉得,我应该长什么样?”
虞藻最近被养胖了点儿,屁股多了许多肉,被托着臀抱起时,扩散弧度愈发绵软,像一团富有弹性的果冻布丁,又似温热蓬松的棉花糖。
大掌抓着抱起,过分柔软的圆润肌肤,几乎能将手吃进去。
封景注视虞藻的侧颜,不着痕迹地收紧手指。
轻轻抓了把。
虞藻没发现他被偷偷摸了,反而认真地思索,回答这个问题。
“那种黑黑的,比较老实的长相……”
封景:“……”
陈迟老铁你到底多黑啊,怎么看不见的虞藻都知道你黑。
不过,虞藻还真猜对了。
陈迟,名字普通,放哪儿都是路人甲的存在。
不过五官端正、称得上英俊,不过因为过分老实质朴的气质,削弱了俊气,而显出几分憨厚感。
霍斯言的长相不同。
他五官轮廓深邃立体,祖上有混血基因,加上从小接受晶莹教育,难□□露出养尊处优的贵气。
这种气质是自小耳濡目染的,陈迟自然不会有。
虞藻不是傻瓜,他迟早会发现真相。
陈迟却说:“不能让小藻知道我死了,他肯定会难过的。”
封景:“难过什么?没了你这黑皮土狗拖后腿,他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应该开心才对。”
谢珩冷道:“你不准抹黑小藻,他善良单纯,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霍斯言:“能不能安静点?我听不见小藻说话了。”
老好人陈迟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也对,确实是我拖累了小藻……”
要是没有他,以虞藻这样貌,多了是有钱男人当牛做马,又何必在他身边吃苦。
陈迟的言语,让所有人登时沉默。
虽然早知陈迟是天选绿帽人,但一次次听到陈迟的发言,他们仍会心头猛跳,产生无法言喻的荒唐感。
他们一时不慎,将陈迟放了出来。
陈迟重新占据身体主动权。
大掌托着绵软的肉,陈迟浑身肌肉紧绷,喉间变得有几分干涩。
他盯着虞藻的眼睛,目露痴迷:“小藻,你的眼睛好漂亮。”
从前他就知道,虞藻的眼睛漂亮。
不过因为虞藻有眼疾,他一直不敢赞美,生怕戳中虞藻敏感脆弱的内心。
虞藻的眼珠乌黑纯净,似精心洗涤过的黑曜石,蒙着一层剔透水汽,色泽纯净。
也正是这双纯然的眼睛,让五官精致明丽的他,看起来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懵懂感。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虞藻说不上来,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身体,他却觉得,“陈迟”像换了一个人。
现在的陈迟,更像他记忆中的陈迟。
虞藻习惯性欺负人,他搂住“陈迟”的脖子,白皙圆润的手臂与深色皮肤形成鲜明色差,他哼哼两声,神气十足道:“我本来就漂亮。”
他攀住陈迟的脖子,撒娇着问,“只是眼睛漂亮吗?”
嫩生生的面庞被阳光照得粉红,虞藻眼睛初见光明,仍带着几分不适应。
似第一次来到人世间,面对繁华尘世,一脸懵懂的小仙子。
细细密密的香气钻入鼻尖,轻而易举勾人神志、夺人魂魄。
陈迟喉结滑动,仰头看向虞藻:“眼睛漂亮,哪哪儿都漂亮。只要是你,都漂亮。”他用最笨拙的言语,表达最真实的内心。
虞藻被哄得开心,他仰着小脸,眉尖微蹙地眨了眨眼,说:“眼睛好痒。”
“不能挠。”陈迟仍记得医生的嘱咐,他哄着说,“医生说,不能挠眼睛。痒的话,我用喷雾喷一下。”
虞藻就等这句话。
他懒得自己动手,非要人伺候,达到目的后乖巧点头。
双臂搂住男人胳膊,任由男人抱着他坐在一旁的摇椅上。
喷上一层凉凉的喷雾,指腹抠出乳白色的药膏,陈迟仔仔细细为虞藻擦拭,动作温柔细致、额前起了汗。
尽管如此小心,虞藻仍要故意挑刺。
明明不疼、也没被磨伤,却还是哼唧地说“疼”,再骂他手糙,把脸蛋都蹭红了。
无理取闹的骂声,陈迟一一应下。
虞藻说的也没错。
尽管他擦得小心,但架不住虞藻的皮肤细嫩。
霍斯言手上的薄茧没陈迟那么严重,但往虞藻的小嫩脸上擦拭,依然会泛起一小片的粉晕。
乖巧坐在男人腿上的虞藻,手扶编织摇篮椅,背后是色彩浓艳的花园。
高高翘起的唇角,灵动鲜活的表情,似误入凡世间的精灵。
忽的,陈迟手指一顿。
为虞藻擦拭药膏时,虞藻习惯性撒娇,领口随着磨磨蹭蹭、不小心滑落许些。
露出颈窝的一点红。
鲜红刺目、色彩深艳。再将衣领挑开,雪白无瑕的身躯,竟被盖章似的印上大片红点儿。
陈迟愣了愣,第一反应质问他人:“你们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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