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奕不愿让他人窥见这双鞋履。
鞋履乃私人物品,只有至亲至爱才能近距离观看,他平时也要回到东宫、关上门窗后,才能放心把玩欣赏。
这等私密之物,岂能让他人轻易窥见?
哪怕只是一眼。
太子明奕摇摇头,又道:“继续找。他打扮不似京城中人,按这个方向去寻。”
暗卫没有说的是,他总觉得他越查,越是胆战心惊,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阻挠。
但这也只是他的感觉。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提出,生怕太子误认他借词卸责。
“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
暗卫解释,“自北凉世子来到京城,因北凉打扮与京城风格大为不同,许多民间百姓、贵族世家纷纷效仿北凉王府,学着往头发里编珠子。又或者……太子殿下。”
“这位小公子,是否正是北凉小世子……”
明奕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但他思忖片刻,还是否决掉了:“听闻北凉小世子不学无术,自他来到京城,太学课业能拖则拖,学官到他府中,也不过走个过场。他显然不是个读书人,又怎会特地早起前往文人聚集的明月楼?”
更不该往楼上乱跑乱钻,主动投怀送抱,又提出情毒一事。
不过,确实可能是北凉王府中人。
明奕越想越烦躁,头又开始疼了:“继续找,京城这么大,他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他想了想,又道,“吩咐下去,将东宫收拾妥当,再搜集些北凉稀罕物件,往东宫里送。”
不管对方是不是北凉人,既然对方喜欢北凉的风气与物件,那他便多准备一些。
等到将人接回那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暗卫略有困惑,东宫?
那不是太子妃的住所吗?
“退下吧。”明奕道,“孤自己走走。”
关键时刻,这群手下没一个派得上用场。
明奕也大抵能够知晓,因为剿匪途中,他过于残暴,圣上对他颇有微词,三皇子党趁机在圣上面前表现,又屡次诋毁他。
近日他需要谨慎行事,连带下属查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嚣张。
只敢一步步、稳健含蓄地查。
明奕已有一段时间没进过太学,他没见过这位北凉小世子,不过听得不少。
比起那被惯得骄纵跋扈的性子,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那张糜艳如画的脸。
可惜明奕对此毫无兴趣。
北凉小世子样貌惊人,又与他何干?他已心有所属。
想起那日的荒唐,他面颊便火辣辣得烧,这是他第一次被扇耳光,怎能轻易忘记?
掌掴便算了,竟亲完就跑,当真是个小流氓。
不过也确实是他该受的。
明奕因身中情毒,长久压制下的欲望如盖下沸水,一旦有了宣泄的口子,沸腾滚烫的热气便争先恐后地溢出,唯恐得不到满足。
他初次亲吻,又没有相关经验,自然行事莽撞。
也许是那日过于粗鲁,将对方吓着了,才让对方连忙逃走,连鞋履都忘了拿,只一心寻个地方躲起来。
胆子不大,倒是会藏。
走至后院,空气微凉。
冷风吹拂下,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明奕神色不变,这点程度于他而言无关痛痒。
绕过曲折的石板小道,前方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左侧是倚红墙的高大海棠树,一片翠意盎然下,红花绿草围绕。
忽的,他隐约听见什么动静。
明奕似有所感地望向某个角落。
竟看到两个朦朦胧胧的身影,挨得很近,拉拉扯扯间,衣衫窸窣作响。
明奕:“……”
明奕身为太子,自小在宫中长大,见惯宫廷内的腌臜与丑恶。
他自然知晓部分宫女侍卫太监、冷宫妃子会耐不住寂寞,暗中找点乐子。
知晓是一回事,当面撞上是另外一回事。
明奕剑眉微皱,对这种控制不住欲望的男男女女,是打心底里的厌恶。
他并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更没空围观他人做这档子伤风败俗的事。
正要转身离去,大风刮过,花丛晃动。
透过摇摆的花丛缝隙,明奕看到一只莹白秀气的足,从万紫千红的幽花青草间,踩在另一个男人的胸口。
自金黄斜射的暖阳间,漫天粉红花瓣雨纷纷落下。
明奕的脚步钉在原地。
他望着那只轮廓小巧精致的白足,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第131章 想谋朝篡位的小世子(十一)
在正式进入太学前,虞藻嫌太学的净房不方便,裴雪重听过他的想法后,向皇帝请求旨意,建一个现代版本的卫生间。
皇帝听过后,虽不是很能理解,但还是命人改造了一处净房。
起初,太学学子都有些不习惯,但时间一久,纷纷惊叹其便利。
净房门口守着几个侍卫,他们大老远便瞧见,小侯爷凌北怀抱一人。
看不清脸,只得瞧见搂在脖颈间的纤白手臂,袖袍滑落,肤若凝脂。
“你们都退下。”石阶前,凌北冷着面道。
侍卫纷纷应声,低头离开时,忽的瞧见凌北右脸顶着一枚小小的巴掌印。
他们大惊,却又不敢多问,生怕惹火上身。
侍卫一走,怀中的小世子哼哼两声,故意阴阳怪气道:“小侯爷好大的威风。”
刻意压低、故作嘲讽的嗓音,因声线天生偏细,而显得愈发绵软。
尾音轻盈,俏生生的小脸微偏,连瞧人都不肯拿正眼瞧。
却时刻拿手指揪揪他的袖袍,小脸严肃绷紧,生怕憋不住一般。
凌北被弄得有些想笑,被阴阳怪气后,非但不觉反感,反而被勾得心痒痒。
又禁不住庆幸,终于肯搭理他了。
冷眼便冷眼吧,总比之前完全漠视他要好。
进入净房,凌北伸手去提虞藻的裙裾。
虞藻摁住腰间的手,不解抬眼:“你做什么?”
凌北耳廓通红一片,他不自然地咳了咳,道:“不是你让我抱你小解吗?世子殿下你身份尊贵,我担心无贴心人在身边伺候,便想来帮你提裙裾。”
虞藻瞪他一眼:“你想得美。”
虞藻只是让凌北抱他过来,可没让凌北抱着他小解。
他绷着脸蛋,把凌北赶出去。
一只足胡乱塞进鞋履间,来不及穿罗袜。
凌北手中捏着那只罗袜,到了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
淅淅沥沥水声响起。
小世子生得花容月貌,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缺点。
不知是不是凌北的错觉,他竟觉得,小世子小解时的声音,都与寻常男子不同,格外悦耳动听。
宛若柔和的春雨淅沥沥作响,雨絮拍打屋檐,浇在鲜嫩的芭蕉叶上。
凌北想得喉结滚动,一不留神,竟想得有些长远。
甚至还想中途折返,回去瞧个究竟。
浑身猛地一激灵。
凌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忍不住痛声斥责——他究竟在想什么?
凌北脚步匆匆离开净房,为了避嫌一般,刻意离得有些远。
背靠净房,无声背诵古文,压制心中荒唐又怪异的旺火。
等虞藻小解完毕,总算松了一口气。
净手时,他拧了拧脸蛋,胸腔后知后觉涌起一股怒火。
凌北果真讨厌。
若不是凌北脚下步子快,他现在应当已经中途尿裤子了他堂堂北凉世子,在太学尿了裤子,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个底朝天?
还得是他聪明,知晓他步子小、走得慢,便让凌北抱他。
凌北身高腿长,一步顶他两步,凌北抱着他来净房,加上他一路严苛催促,节省近一半的时间。
若他再笨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虞藻出来得着急,忘了带擦手的帕子,他撇撇嘴,不太高兴地往外走。
不知凌北这蠢猴会不会带帕子。
虞藻正往外走,迎面遇上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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